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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为什麽这回突然病来如山倒,可她要是真的死了,叶氏与叶守钱仍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
若是她死了,爹娘还有一个孩子,往後离叶家远远的,好生养护着孩子,一家人健康喜乐,才不会时时惦记她,以至于走上绝路。
马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瞧着叶青釉仅仅几日就憔悴到不成人样的脸,当即眼中湿了一片:
“.......小娘子?”
叶青釉听到声音,愣了几息,这才反应过来是谁,忍着头痛在脑海里斟酌了半晌,这才伸出手去寻对方的影子:
“马婶子,事情办的完了?春红姐如今如何?”
马氏慌张将汤药放在脚踏之上,去扶叶青釉,悲戚的言语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小娘子如今病成这样,哪里还管什麽春红夏红!”
“不过才几日功夫,小娘子怎的病成这样?大夫没来看过吗?如何说的?”
马氏知道自家小娘子在病中,可能不便多问。
可是仅仅几日功夫,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娘子就变成了这样,如何让她不吃惊?
吃惊,自然就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奈何,叶青釉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叶青釉咳了几声,断断续续憋出一句话道:
“我也不知,前几日,哦,也就是瓷铺开业第二日,我在厅屋那头看凤尾竹......突然就倒了下去。”
这话没有说假。
她前几日与越大公子谈完,正想缓解心中郁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黑了下去。
事情来的太快,那时家中无人,都在瓷铺忙活,她好像是躺了片刻,这才被人扶了起来,随後便是白氏仓皇的呼喊,叶守钱宽厚的肩背,大夫略带苍老的诊断声......
总之,一片嘈杂。
而之所以能醒,还是第二日越大公子久等叶青釉放瓷不成,亲自来寻,知道出事之後又带了府城里曾在宫中服侍过的太医前来救治,这才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说实话,她躺了这几日,虽然脑子不是很清醒,但也知道,自己昏倒时身边没人,更没有吃什麽东西,不该会出现什麽暗杀毒害的桥段。
但她就是想不出自己为什麽会生这样的大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痛,魂魄都要离体一般。
叶青釉吐出喉咙里扼喉的浊气,艰难伸出手去够马氏放在床前脚踏上的汤药:
“算了......让我喝药吧。”
早点喝药早点好,不为青史留名,起码也得好好活着,先将影青瓷传下去再死。
马氏心善,心疼的眼泪汗水糊了一脸,愣是咬着牙没哭出声,赶忙将碗端起,指尖刚刚触碰到碗,整颗心都凉了半截:
“这汤药怎麽是凉的?”
叶青釉也是一愣,但她头晕眼花,浑身难受的厉害,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太清楚,自然也想不起来之前自己喝的汤药是不是凉的,又是何味道。
马氏摸着碗底,脸上具是茫然,她有心想说上一嘴,可这是白氏所熬,哪有娘亲给自家闺女喝冷药呢?
她疑心是自己弄错了,赶忙在碗沿的位置点了一点内里黑乎乎的汤药,更是一阵惊疑不定:
“......真的是凉的。”
“而且......”
马氏面露疑惑,仔仔细细凭着不多的光,看向因试药而动荡的碗中涟漪:
“这底下,是不是有东西?怎麽看着像是......符纸?”
叶青釉原本已是病的起都起不来,最後两字一出,愣是凭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撑着一口气将上半身撑了起来:
“给我看。”
马氏先是被自家小娘子的动作又吓了一跳,可今日心惊胆战的次数太多,愣神过後,竟是平静了下来,还不忘取来一个靠枕垫在了叶青釉腰後,这才将汤药递出。
叶青釉脑中一片混沌,手也抖得厉害,眼睛看了好几次,没能看清楚碗里的东西,才发现一件自己忽略许久的事儿来:
“屋中为什麽是黑的?”
她这几日,难道一直待在这一片漆黑之中?
马氏虽稀里糊涂,可架不住她手脚麻利,立马将窗前几张黑布扯了。
日头洒进房中,叶青釉眼中一片刺痛,忍不住咳了一声,原本就极痛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双大手挤碎一般,痛的她几乎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不过事到如今,也管不得那麽多了。
叶青釉努力揉了揉眼,奋力往黑沉沉的汤碗中看去——
黑乎乎的汤药中,果然因为晃荡而翻涌出几张碎屑来。
碎屑极小,可依稀还是能瞧见黄符与朱砂交融。
这碗汤药,赫然正是一碗兑过符水的‘药’。
叶青釉大骇之下,纤细的手腕一翻,径直将汤药打翻在地上,炸开一片碎瓷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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