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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丢,是给裴椹了。
可这事他怎麽能让父亲知道?丢了还好,送给别人……父亲听了定会难过的。
毕竟那串佛珠是父亲亲手一颗颗打磨的,那时他即将诈死离开洛阳,前路渺茫,他们父子谁都不知道那一别,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时候。
那样一串寄托父亲的挂念,希望能佑他平安的佛珠,他却给了裴二,虽然裴二也是很重要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和惭愧。
哪知李玹并未说什麽,反倒眸中含笑道:“为父猜就是这样。”
说着,他微凉手指忽然握住李禅秀的手腕,在李禅秀惊讶目光中,将一串暖白玉做的佛珠戴在他手腕上,温和道:“这串佛珠你戴着,是浸过药材的暖玉做的,对你身体有好处。”
接着目光轻轻凝视李禅秀,似有些叹息丶不舍,但又觉得雏鹰总该自己飞翔的复杂神情,道:“日後你常在战场,戴着佛珠,能保佑你,为父也能心安一些。”
李禅秀怔了怔,忽然紧紧抱住父亲,头埋在对方肩头,像小时候那样,闷闷“嗯”了一声。
李玹轻叹,拍了拍他的脊背。
李玹没待多久,就回郡守府了。他也有许多事要忙,除了府城的兵事安排,还有其他地方的,以及治理打下的大半个梁州和半个益州,百姓生计与粮草筹集,还有西南诸部族要联络丶安抚,流民首领董坚也要派人去见……
翌日,李禅秀休息一晚,醒来後,也比昨天冷静不少。
虽然裴椹是裴二这件事,令他措手不及,分外震惊,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去郡守府和父亲一起吃过饭後,他便穿上甲衣,腰佩长剑,亲自登上城楼。
裴椹也率大军,一早就到北城门下。他身披战甲,勒马停在阵前,一眼就看见城门上方那个身姿秀越丶眉目如画的熟悉身影,不觉唇角微扬,冷峻的眸中溢满笑意,仿佛冰雪消融。
“拿弓来。”他目光定定看着城楼上,伸手对旁边人道。
杨元羿很快递上一把长弓,裴椹接过後,看一眼,却皱眉:“太轻了。”
杨元羿无奈,只好递给他另一把更难拉的重弓。
裴椹再次接过弓,将一支绑着信筒的羽箭搭在弦上,随即对准城楼上方,目光锐利,拉弓瞄准。
城楼上,见敌军停下後,半天没动静,接着裴椹忽然搭弓拉弦,瞄准李禅秀所在方向,阎啸鸣立刻心中一紧,急忙挡到李禅秀面前,道:“殿下,您站在这太危险,还是到塔楼里安全些。”
裴椹见有人挡着他看李禅秀,眼神生出一分不悦。不过旁边的陆骘没上前挡,这让他略微顺眼些,可随即又皱眉——
陆骘既是公主的手下,这种时刻竟不上前护卫?
公主多少有点选错人了。
裴椹凝眸,箭尖像陆骘方向轻移了一寸。
事实上,陆骘并非不担心李禅秀安危,而是昨天回来後,回想裴椹在战场上的行为,以及後来在城门下喊阵的情形,觉得裴椹应该不是要杀李禅秀。
而且他目力极好,已经看出裴椹的羽箭上绑着信筒,猜他应该不是要射杀谁。不过见裴椹忽然转移箭尖,瞄向自己这边时,陆骘还是有些微讶异。
李禅秀同样看出裴椹的箭上有信,并不觉得对方是要射自己。他正要对阎啸鸣解释,忽然——
裴椹扣在弦上的手指骤松,利箭破空,仿佛带出尖锐鸣音,直奔陆骘旁边一名将领手中拿的兵器。
那将领拿的是一把长柄大刀,刀身和刀柄相连的位置,坠着两个铁环。铁环不大,也就成年男子的半个拳头大小。
只见那羽箭破空而来,竟穿过铁环,“笃”的一声扎进後方木柱上,尾羽震出一阵嗡鸣。
陆骘惊讶,随即赞道:“好箭法!”
阎啸鸣等人同样震惊,唯有李禅秀不意外。毕竟裴椹箭法好是出了名的,对方是裴二时,他就见识过,不过眉梢仍忍不住微擡,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矜。
城楼下,裴椹利落收弓,微扬眉,继续看向城楼。
旁边杨元羿忍不住扶额,虽然不想承认,但裴椹真的不是故意在公主面前秀技?简直……像开屏的孔雀,真是可怕。
城楼上,虞兴凡很快取下羽箭,恭敬呈给李禅秀。
李禅秀看下方的裴椹一眼,很快取下信筒,从中拿出信,展开看了一会儿,眉心微皱,又渐渐舒展。
见他这般反应,阎啸鸣迟疑问:“殿下,他在信中说了什麽?”
“没什麽。”李禅秀立刻收起信,沉吟道,“他约我今日傍晚,府城外,松水湖上一见。”
阎啸鸣丶周恺等人一听,立刻反对。
“殿下,只怕有诈,不能去。”
“是啊殿下,裴椹此人,往日风评甚佳,但昨日说好阵前一见,他却趁机偷袭殿下,与传言不符,恐非君子。”周恺也劝阻道。
李禅秀闻言神情微僵,忍不住替裴椹解释:“他非是偷袭,而是……我与他也算是旧识,他应是昨天忽然见到我,有些惊讶。”
“这……”阎啸鸣丶周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和裴椹有旧。
李禅秀不等他们继续开口,就道:“不必多说,我意已决,给裴椹传信,就说我已同意。”
“可……”
阎啸鸣还想再劝阻,陆骘这时含笑开口:“不错,我也觉得殿下应该去见。裴椹大军兵临城下,却不喊阵,也不攻打,去见一见,看他到底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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