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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妈心里一下子泄了气,大惊大喜之下竟是直接晕了过去,众人一下子兵荒马乱起来。
薛宝钗不欲让事情再出现变故,便叫人将薛姨妈安置在她旁边,薛宝钗自己倒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披了件披风,咳嗽了两声:“哥哥别急,且叫我说给你听。”
吩咐下人退了下去,薛宝钗端了杯茶润了润嗓子,哄完薛姨妈,她得开始哄薛蟠了。
将方才对薛姨妈的说辞又对着薛蟠说了一遍,薛蟠却是没有立刻相信。
薛蟠无语道:“一个梦而已,妹妹怕不是病傻了,这也能信?”
若不是薛姨妈是长辈,他恐怕更想说的是:一个梦便将你们两人吓得病的病,晕的晕,真是妇人经不起事!
薛宝钗眨了眨眼,她倒也没将薛蟠当成傻子骗,只是薛蟠这副表现更是让她确定了,这和红楼书中并不完全一致,至少“薛大傻子”并不真是个草包和傻子。
薛宝钗继续道:“哥哥耐心听我说,先叫人去打听打听,这事是不是真的?那女子是否被作了两卖?”
薛蟠皱眉不悦,但见家中两个女人都这般病怏怏的模样,也不再和她们争辩,吩咐了人仔细打听了去。
薛宝钗喝着茶,却也是在捋这事。
红楼原文中说“这个被打之死鬼,乃是本地一个小乡绅之子,名唤冯渊,自幼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只他一个人守着些薄产过日子。”
薛宝钗仔细一想如今这状况,便觉得不对。
不管红楼中的乡绅是个什么说法,但是在这里,乡绅是要么是回乡无官职在身的官员尊称,要么是颇有地位的读书人,这两类人都有一定的特性,那就是家族中已无在职的官员。
他们的身份近似于官员,但却不是官员,他们如今算是民,却也和普通的平民并不相同。
他们有一定的话语权,甚至在当地有一些势力,但是对上薛家这种巨富,甚至还有好些有权有势的姻亲,他们绝不会将薛家认为是简单的商人来对待。
而冯渊呢?他是小乡绅之子,父母早亡,说明作为乡绅的父亲早已亡故,又无兄弟,说明没有帮亲,只他一人守着些薄产,说明他比起薛家并不算富裕。
而他买来香菱虽说作妾,实为作妻,正经的人家不会买人来做妻子,而他一人便能决定此事,说明并无可以替他细细谋划想看的长辈,如此一看,这事便更奇怪了。
再说他的身份,他可能有读书识字,但应当没有功名在身,若是有功名在身,族中怎会没有长辈关注照拂他,替他考虑娶妻之事,甚至由得他买来个人作妻?
他是本地人,薛家也是,他既无父母兄弟,也无大笔钱财,没有功名在身,应当也没什么权势,如何敢与金陵的霸主薛家对上?
“哥哥在金陵的名声,想必已无人不知了。”虽然金陵一霸这名声并不好听,薛宝钗说这话也不是为了夸耀薛蟠,但这说的也是事实。
薛蟠并不以为意,挑眉道:“自然。”
“若是如此,那个冯渊,如何敢上门找哥哥麻烦呢?”
薛宝钗继续道,“他若是敢上门,必然是有依仗的,可他父母早亡,又无兄弟,自身也无功名,哪里来的依仗?总不能是个傻子?”
薛蟠无语道:“你说的不过是你梦中所见,可现在不是在梦中,我不信他哪里有胆子敢上我薛家的门来。”
事情尚未发生,薛蟠自然不信。
薛宝钗并未立刻说话,门外打听的人匆忙跑回来了。
“爷,小的打听清楚了,那人伢子手上的那个丫头,早前已经卖给了别人,是个姓冯的小乡绅之子,叫做冯渊,自幼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只他一个人守着些薄产过日子。”
下人无知无觉,可这近乎复刻一般的话说出来,竟叫薛蟠汗毛倒立,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何其荒谬!”薛蟠怒喝一声,只为了掩盖自己心中冒起的恐慌。
下人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也连连道歉:“是啊爷,都怪小的先前没打听清楚,这人伢子一人作两卖,必不是个规矩的,说不定这丫头也有什么问题,爷要是想要买丫头,不如再看看别家的……”
见他越说越偏,薛宝钗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吩咐道:“行了,你继续说那冯渊。”
下人连忙应声,继续说那冯渊:“说来也怪,这冯渊此人,小的去一通打听,竟然是个厌恶女子酷爱男风的人物,偏看上了那人伢子手上的丫头,还要回去好生置办一番,正式迎这丫头过门。”
“所以他已交了钱,却并未带走那丫头,仍叫人留在那人伢子处。那人伢子留着人的几日,又见了薛家富贵,正巧爷去看人,便又想着将人给再卖一次!这可不是小的胡诌,那人伢子并不谨慎,想赚钱的心思就没掩藏过。”
“叫小的瞧着,这不像是个正经的人伢子!”因方才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被薛蟠大声训斥,下人想了想,也将实话说了出来。
“本不该叫爷知道这些事,但下人们都清楚,这行当上,多是说家贫不得不卖女儿作婢女,事实上,那被卖的女儿怕是被拐来的,被打的不敢说实话了,再放出来买卖。小的瞧着这人伢子不规矩,怕也是个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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