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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云答:“因为觉着东西不能浪费呀,买多了吃不完不是糟践东西。”
雪花酥刚出炉时最新鲜好吃,所以从前她就爱自个亲自来买,年前买一斤七两,那多出来的七两,是给谢成烨备下的。
她喜欢他,所以把一切自己觉得好吃好玩的都要给他留一份送到他跟前,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欢喜。
他总是含笑接受,她便以为他也是喜欢了,可后来入了燕京,听到伺候淮王的仆役说起,才知道燕京皆知,淮王不喜甜,平日饮食都以清淡为主。
被囚在别院时回忆,才意识到他每次接受雪花酥时都用旁的话题转移注意力含糊过去,从来不曾当她面吃。
因此失了忆同她成婚的谢成烨大约是苦恼的吧,“心上人”送的东西明明不喜欢,却不得不接。那些雪花酥应该都被他偷偷在某个旮旯扔掉了。
所以刚好,她也不打算再送了。
如此美味的雪花酥,何必送给不懂欣赏的人,岂不是跟把金子埋进土里没有两样。
她又美美从油纸袋中捻出一块塞进嘴里,感受这绵软芬芳。
忽的,听见从孙记铺子方向有人在喊她:“东家!沈小姐!”
这人走进了,原是刚刚在铺子里跟孙阿婆打趣的刘婶子,她左手提着袋雪花酥,右手拎着盒五香糕,罩着件带喜鹊图案的红色褙子,语气惊喜,“方才在铺子里就好像瞧见了,可是人多挤得慌,没细瞧,正叹气呢,没想到东家就在巷口。”
她快言快语说着:“我那冤家便是里坊的刘管事,昨日家里闹腾没能去成东家婚宴,我愧疚得紧,今日一早就把他撵去府上赔罪了。”
沈曦云见她两只手还占着东西,连让春和上前先帮忙拿着,宽慰道:“我自是不介怀的,婶子不必在意。”
反正是一桩早晚要和离的婚事,没来也不必遗憾愧疚,况且日后她自会再找个好郎君成婚,再办婚宴时也能补上。
当然,这话,就不必说出口叫婶子晓得了。
甫一空出手,刘婶子双手合掌一拍,感叹:“东家真是人美又心善,听说新姑爷也是个俊的会疼人的,我就在这儿祝东家和姑爷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沈曦云闻言,却不敢再应和了,这话如今在她听来可不是好话,她再和谢成烨绑在一起,莫说百年,就连半年她都活不到。
索性起个旁的话头,问道:“婶子昨日家中是有什么急事,若是需要钱财人力,尽可开口,刘管事从前同爹娘也是近十年交情了,遇到困难我不会坐视不理。”
说到家事,刘婶子左手扶额,长叹一口气,“还不是那个不成器的儿,以前觉得他武功不成文章不就也罢了,我和他爹不是强求的人,日后跟着他爹做买卖,总能有口饭吃。那成想昨日临要出门赴宴,他!他竟然要偷钱!”
她说到激动处,声音变得高昂,“我们半辈子的积蓄啊,他直接偷拿了大半,要不是素枝发现她哥鬼鬼祟祟的,及时拦下来,我们可不知怎么是好。”
景明第一回听见这种事,问:“那他偷钱是要做什么?”
刘婶子双手一摊,又长叹一口气,“哎,那混帐是为了个妓子,我们一时不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他被清辉阁的妓子勾走了魂,想偷钱是为了给她赎身,两人远走高飞,被发现还叫嚷着说他不会放弃的。昨夜要不是素枝果断,药倒了他,我们指不定要熬到半夜盯着他哩。”
听到这等缘由,向来好脾气的春和都皱起眉来。
沈曦云上辈子没有独自来坊市遇到过刘婶子,自然也不曾得知原来刘管事家里还发生过这场争执,她瞪圆眼睛,气鼓鼓地替婶子鸣不平,“这也太过分了!”
于是等谢成烨请刘管事指路沿着坊市一路找,终于找到小姑娘时,便见她俏生生立在巷口刚抽芽的柳树下,外头披着件轻薄的月白色斗篷,露出一截牡丹纹襦裙,莹润的脸蛋儿藏在一圈毛领里,红唇乌发,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因气愤而晃动的脑袋摆动,像猫荡起的尾巴。
尾巴扫在他手心泛起一点痒。
随同而来的刘管事走到刘婶子跟前,先跟东家问声好,又主动从春和、景明那接过夫人采买的糕点,欲挽着自家夫人离开,给东家、姑爷留出空间。
他眼尖着呢,姑爷和小姐间怕是有点别扭劲,他呀,还是和夫人回家,宽慰自个懂事的闺女,教训教训不成器的儿子,不掺和东家的家事。
谢成烨仍旧站在原地没动,瞧着小姑娘摇手道别,和春和交谈几句后露出笑意,一双杏眼眯成一弯月牙。
今晨因被她一反常态的举动弄得不大安稳的心,此刻看见她亭亭玉立,分明和成婚前那个鲜活娇俏的窈窈一般无二,又倏忽平静下来。
窈窈还是那个窈窈。
他亦是她的夫君。
世事未变,依旧在他掌控之中。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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