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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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清楚，这就是拒绝，也没有以后。

“好……”她妈妈握着手机，没办法挂掉，也没办法再说些什么。

“算了，我来说，你把手机给我。”隔了几秒后，“令慈啊，我是叔叔。上次你来医院看过之后，妈妈就这件事想了很多，她也知道自己某些做法不太恰当，你今天有空吗？我们看到新闻说你今天回国，一起吃个饭。”

“……我没有，你不要乱讲，我并没有这么说。”

孟令慈：“好，如果她需要的话。”

听筒对面一阵沉默，没再反驳，简单敲定这件事。

孟令慈捏了捏眉心，看了眼短信发过来的地址，拜托助理开过去。

首尔的富人区，没记错的话，妈妈的丈夫是位医生，工作体面，还学了中文，虽然说得磕磕绊绊。

“令慈xi，真的这里就可以了吗？”

孟令慈看着眼前的红瓦别墅，比记忆里的多了更多的鲜花和绿植：“可以。”

从小到大，她看了很多书，每一条都在讲妈妈对小孩的爱是无私的，是奉献的是与生俱来的。那些人似乎在成年后忘记自己原来也是个小孩，孟令慈想，其实小孩对妈妈的爱也与生俱来。

就像养小猫小狗一样，只是付出了几顿食物，一个遮风挡雨的屋子，就能获得小猫小狗充满爱的眼神。

但爱也不是个好东西。

痛苦诞生于爱与自我之间来回拉扯。当她完全选择自我时，又对妈妈产生一种隐秘的愧疚，割不掉，扯不开。

孟令慈：“这几天辛苦你了，正好我之后行程比较少，你看看你想去哪玩，我报销。”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令慈xi我将会永远追随你。”

孟令慈：“好了，快点走吧。”

等到耳面的蝉鸣变得清晰聒噪时，孟令慈摁下门铃。

餐桌上摆了四只玻璃杯，只有她和母亲是果汁，并且没加冰块。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和母亲共同的习惯是一种能跨越时空的隐秘联系。

几息后，他们这组奇怪的组合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起先气氛其乐融融，大家状态都还好。

直到妈妈打开错误的话匣子。

“谈恋爱了没有？你现在还年轻，应该多谈几段玩玩。”

孟令慈：“谈了。”

“和你搭戏的外国小孩？挺好看的，你们两位也比较相配。”

孟令慈放下勺子，看着母亲的眼睛：“不是，你们都知道的那位。”

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弟弟突然一阵猛咳：“我们……”

“安静点。”他的父亲突然捂住他的嘴，“厨房

里有汤，我们俩去看看火候。”

“一个人去不就行了……唔唔唔。”

叔叔：“话这么多，跟我走。”

餐桌上只剩下孟令慈和妈妈。

“我还以为是那些八卦杂志乱讲。”母亲低头吃饭，眉头紧绷，佯装没事人，可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出卖了她。

孟令慈：“不是。”

母亲不理解她，汤匙砸在碗里，溅在白色蕾丝的桌布上：“你疯了吗？我不同意，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这些，我说的话你可能也不会听，我也没有教导你什么，但我就是不同意。”

孟令慈点头，一脸认同：“好，你不同意你的，这是你的权利，我继续谈我的。”

啪——母亲挥袖砸下杯子，橙汁的香气在空气中爆裂开来，蜿蜒流淌，和灰尘聚堆。一地的碎玻璃折射斑驳的颜色，一片狼藉。

“你这样真像你那该死的父亲，他第一次向他父母介绍我时也是这样，不听劝，我行我素。我不了解你的爱人，但我了解你。像我也像你的父亲，完美继承我们的缺点。尤其是你父亲最该死的傲慢和自大，你和他一样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别人的情绪和心意完全无法进入你们的心。”

她激动起来，那张艳丽的脸变得狰狞。

孟令慈看着厨房门，十分希望有谁能来护住母亲，带着不好意思和附骨之疽一样的嫌弃说一句——抱歉，下次我们再聚。然后她就能提包走人，再次逃跑。

可是没有。

孟令慈起身，重新拿了一只陶瓷杯，往里添了新的橙汁，推到妈妈面前：“我认为我有办法解决。”

母亲冷笑：“看，这点倒是像我，带着不自知的愚蠢，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以为靠自己的本事能摆平，实际上什么都抓不住，只会受伤。”

孟令慈移开视线：“没必要反应这么大，我和他都是成年人，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你也不用白费口舌骂我。”

“……虽然不想承认，我是在骂我自己。”母亲捂着脸，指甲上漂亮的珠光都黯淡了点，声音微微颤抖：“他们都说错了，我疏远你不是因为愧疚，我没有这种东西。”

孟令慈：“我知道。”

就像只有她们面前的橙汁，有些东西只有她们才懂，其他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触及。

“我只是每次看到你都不可避免再次体验我的情感创伤。身为妈妈，我有责任替你探路，可我又是个失败的探路者。”她声音软下来，有些悲伤。

孟令慈垂下眼睫，盯着桌子上的某个点看：“没有谁的人生，是为了成为另一个人的错题本。如果我搞砸，其实爱情也没什么大不了，难过是真的，可真能好也是真能好。”

呜咽的声音变大了点，孟令慈推过去纸巾盒，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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