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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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远微料想到王贺这样的人恐怕不会直接说出来,但那篇悼亡序的言辞又实在恳切,看着王贺眼底的乌青,想来也是昨夜一夜未眠,她想了想,故意道:“你娶了崔氏女,按说前途即使不是一片坦荡,但往后的路,到底不会太难走,又为何做出这样自毁前途的事情?”

王贺看着她,颇是自嘲地一笑:“连殿下也觉得这世间只有功利,便没有半分真情么?”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亲耳听见王贺这样说,她心头还是不免跟着一颤。

“但你当初指认于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王贺低头,似乎是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才抬头说:“倘若臣说吴娘子,是臣的发妻,殿下相信么?”

荀远微颦眉,从一边的文书中取出春和从吏部调来的文书,指着它说:“但你在吏部的档案中,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京城中谁人不知,你在中了制举后,便做了崔家的乘龙快婿,旁人刚入朝都是从最末等的九品官做起,唯独你比旁人高出半个官阶,还留在了兵部做事,说这其中没有中书令的意思,就连我,也是不相信的。”

王贺却突然跪在地上,朝着荀远微深深一拜,才道:“吴娘子的确是臣的发妻,臣在未进京参加贡举前,便已经同她成婚,三载以来,感情甚笃,长治五年春天的贡举,臣未能金榜题名,在长安寓居一年,本已打算放弃,是内子将岳母留给她的玉镯当掉,以供臣开支,臣也曾许诺她,臣若顺利通过贡举,一定替她将玉镯赎回来,臣怕重蹈覆辙,于是尝试给中书令投了行卷,没想到中书令应了臣的行卷,但条件是让臣在那场贡试中栽赃于皋。”

荀远微的心绪有些复杂,王贺有为他殚精竭虑的结发妻子,于皋有替他担忧万里的老母亲,算来都是无辜之人,都成了崔延祚为了运筹算计的棋子。

“但臣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从给中书令投行卷的那刻起,臣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臣制举登科后,中书令要强行将崔十三娘嫁给臣,臣一口回绝,臣已经有了妻子,但内子当时已经被中书令控制,他用内子的性命要挟臣,如若臣娶了崔十三,他便给内子一笔不菲的银钱,送她回老家,若是臣不同意,他便杀了内子,臣走投无路,为了内子的性命,只好答应了中书令。”

王贺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臣已经按照中书令的要求娶了崔十三,中书令也放了内子,但内子连京畿都没有走出,便被人掳掠到了醉花阴,臣并不知情,臣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听到内子的噩耗了,故而臣作了那篇《断雁序》,崔十三得知此事,心中愤懑,便与臣起了争执,但肌肤之痛哪里比得上锥心之痛?臣既今日去聚平庄赎回了那只镯子,也是想作为内子的陪葬品。”

他对吴娘子始终以“内子”相称,对于他现在的妻子,却直接称以“崔十三”,可见他心中对崔氏一门有多深恶痛绝。

“臣本来是为着内子,才一直对崔氏虚与委蛇,但如今臣最在乎的,已经不在了,臣也没有必要再做此事了。内子与臣成婚以来,没有享受过金玉之贵,日夜操劳,臣所能做的,不过是‘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他说的实在情真意切,眼眶也渐渐变红,荀远微一时也有些动容,他提及和崔氏一门的恩怨,便让荀远微想到了春狩的事情:“所以,我去春狩那夜,你让人说松亭关有急报,是有意为之?”

王贺这次毫不犹豫地应了她:“是。臣当时并不确定猎场会发生哗变一事,但臣毕竟在兵部,免不了和各卫府的一些武将打交道,崔十三有个表兄,素来自以为与臣交好,春狩前一日邀臣吃酒,醉酒时无意间说出这大燕朝纲,就不应当落在殿下一届女娘身上,臣当时劝他慎重说话,他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说殿下风光不了多久了,臣便留了个心眼,恰巧那日松亭关传了战报,臣便遣人将殿下请了回来,竟没想到误打误撞了。”

他说得从容,也确实合乎情理。

他最在意的人如今已经离他而去,他一篇悼亡序,更是将崔氏得罪完了,也难怪他急于和荀远微这边投诚。

但荀远微只觉得王贺这个人复杂极了,他做事完全不战队,似乎只是循着心迹,时常在崔氏和她之间来回摇摆。

荀远微沉吟了声,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这些事我都知晓了,我只问你,你愿意将芍药就是令正的事情公之于众,将事情推回给崔氏么?”

王贺呼吸一滞,垂了垂头:“她生前为我操劳,我不忍她身后还被人议论那段她一定也不愿意提及的事情,若是御史们言论纷纷,那就让所有的口诛笔伐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这样她可以干干净净地走。”

“好。”荀远微没有再多说,便让他退下了。

王贺从廷英殿出来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也停了,空气中传来清幽的竹香,他忽然有一种飘然解脱之感。

荀远微在听了王贺的事情后,一直也有些忧心忡忡,她不禁想问自己一句:难道政治和人情真得不能共存么?

她暂时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宫中忙完所有的事情后,天色已经快黑了,赶在宫门落锁前,荀远微和沈知渺、春和一道出了宫,抄近道回了公主府。

她换下常服后,春和说厨司已经做好了晚膳,戚令和已经等在门外了。

荀远微看着她唇角沾染着的碎屑,从袖子中取出手绢,轻轻为她擦拭了一番,才问:“吃的什么好吃的?”

戚令和便拽着她到了花厅中,属于谢定澜的那方小案上放着一个红木盒子。

荀远微认得那个盒子,那是长安最知名的糕点铺子玉酥坊的盒子,现做现卖,光排队就得排两个时辰多。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她只以为是戚令和在她不在的时候去买的。

戚令和却道:“不是的,是褚将军送来给澜姐姐的,我那日在李将军的接风宴上便觉得他们之间不太对劲,澜姐姐离开后,褚将军直接追了出去,到宴席结束,两人都没有回来,恰巧褚将军送了这盒糕点过来,我便多问了澜姐姐两句,她却怎么也不愿意说,褚将军在外面等了许久,澜姐姐也不肯出门见他,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澜姐姐取了一块糕点,直接堵住了我的嘴,自己则直接回了卧房,到现在也没出来。”

荀远微愣了愣:“你们先用膳,我去看看定澜。”

戚令和和沈知渺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多问。

荀远微知道谢定澜这人向来要强,在别的事情上都分外坦荡,只有在和褚兆兴之间的事情上,一直有些拧巴。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抬手叩响了谢定澜的房门。

谢定澜有些发闷的声音自里面传出来:“小九,你不用管我,那盒糕点你想吃就吃,他爱在门外站多久便站多久,不用管!”

荀远微启唇:“是我,定澜。”

空气静默了一瞬后,里面便传来谢定澜有些匆忙的脚步声,不过多久,房门从里面被打开,谢定澜有些尴尬:“原来是殿下,我以为是小九。”

荀远微进了屋子,掩上了门:“我以为你那日和同光叙旧之后,好歹能说清当年的事情,没想到你如今连见都不想见了。”

谢定澜别过头去,有些赌气:“他那日追出来,关于当年的事情是只字不提,我明明不要他送,他还非要送我回来,路上像根木头一样,一个字也不说,过了这么久,莫名其妙地送了我一盒糕点,便想将这件事匆匆揭过么?”

荀远微想起自己从前和戚照砚有时也这样置气,只是他们之间与谢定澜和褚兆兴之间毕竟是不同的,也不能作为参考,只好叹了声:“你们当年可是羡煞诸人,如今走到这一步,倒也令人惋惜,我看得出,你其实还是在意他的,是不是?”

“不是。”谢定澜矢口否认。

“当年我要和离的时候,他连理由也不问,就同意了,他曾经还觉得我不够知情识趣,不够温柔,我为什么要就这样见他?左右我在京城中也不会呆多长的时间,等过两日,那几个叛将反贼斩首了,我也就回武州了,不见也是好的。”谢定澜说着瘪了瘪嘴,她话说得决绝,语气中却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不甘。

荀远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其实,他回京那五年,每隔一个月会和我写信说京城的事情,说到最后,总是要拐弯抹角地问一句你的近况,但又特别强调,千万不要让你知晓。”

谢定澜的眉头松动了一瞬,却还是道:“我不管这些事,我都没有看到他的诚意。”

荀远微知晓她这是在和褚兆兴赌气,但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多做置喙,便收了话题:“那不管他如何,咱别和自己过不去,厨司今日的晚膳可丰盛了,我们先去用膳,可好?”

谢定澜想了想,同荀远微点了点头。

荀远微看得出,她虽然答应了,但其实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便想着隔日有空了探探褚兆兴的口风。

用完晚膳后,荀远微回了自己寝殿,她推开窗子,外面正好是圆月一轮,她忽而回忆起了几个月前在乐游原上,自己和戚照砚试剑饮酒的那夜,也是那夜,戚照砚知晓自己喜欢糖葫芦一事。

这般想着,她一时没忍住,从妆奁中将刻意藏进去许久的那只木雕糖葫芦拿出来,放在手心,又看向窗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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