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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晚上去吃的海鲜自助。宋景没吃几口,看到锅上烤的滋滋的肉,胃里又有些不舒服。出来,透了透气。一次还好,最近老是这样,让她心里不得不害怕起来。万一真的不是肠胃的问题,而是怀孕了怎麽办。记得三四月份的时候,俩人在家里也有过几次,他也没有什麽措施,自己自然也没吃药。她的那个又不怎麽正常。晚风吹着她的头发,在这六月的天里,很是舒服,可是她的心里,却像被什麽啄了一样,一下,一下的,很疼。
她想,他都跟自己说那样的话了,自己即使真的有了,也不能再跟他说了。到时候说不定他会更烦。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趟医院,把这麻烦拿掉了,彼此就都清净了。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未免有些低落,小鹿出来找她的时候,她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他,“宝贝,吃饱了吗?”
小鹿虽然表面上很烦她的样子,内心还是很疼她的。明明是他自己担心她,反而说:“干妈让我出来看看,你怎麽还不回去,是不是海鲜不合你的胃口。要是你不喜欢,我们就再换个地方。”
宋景心里才算是有了一些暖意:“不是,妈妈也很喜欢吃,只不过最近胃口不是很好。现在好些了,我们进去吧。”
之後的行程便是旅顺。旅顺是大连的一个区。旅顺港也是很重要的港口。到了之後,先是去参观了旅顺的潜艇博物馆。在生活体验馆里,听着解说员的讲解,感受了潜艇从旅顺港出发,一直开到钓鱼岛的水下路程。小鹿对这样的活动,很是全神贯注。之前那个人说要把小鹿送去当兵,她只是舍不得。现在看来,他还真的是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她们从馆里出来,又排队去参观了陈列在那儿的潜艇。听说这个潜艇真的是服役过的。进去之後,没想到,从外面看起来的那麽大的潜艇,人走在里面,是很难的。因为满眼都是机械。士兵们睡觉丶吃饭丶活动的地方,都是极其狭窄的。让宋景对那些人也産生了敬畏之感。她又把这些感受讲给小鹿和小小听。
旅顺确实不是很大很美的地方,可以玩的景点也很少。但是,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我们想象的那麽简单。它是我国的军事要地,易守难攻,曾经的俄国和日本为了争夺旅顺,就发生过激烈的战争。所以,来这儿的人,大概也是为了感受这座城市曾经的沧桑的吧。
那天,天其实是很好的,尤其是站在旅顺港的港口,看着一望无际的碧蓝海面,浮云卷卷的澄澈天空,偶尔会有轮船驶过,还有那成群飞过的海鸥,真的是不一样的感受。那里人很多,她们便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四个人,趴在栏杆上,静静的看了一会大海。很难得的,一向安静不下来的小鹿,此刻也静静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光。
将近天晚了,才坐车回到大连市区。在附近的商场吃了些饭,便回了酒店。宋景觉得有些累了,便躺在床上睡了。小鹿去了湘南和小小的房间玩去了,大概是怕打扰她吧。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醒来时,都已经十点半了。湘南给她发微信说,小鹿在她们房间睡着了,不让她再去叫醒他了。
她躺在那儿,却是怎麽都睡不着了。
大晚上的,那个人给她打了两个电话,都被她挂了,第三次的时候,才接起。他上来就问,“为什麽挂我电话?”
她也情绪不怎麽好,平日里,都压抑着呢,生怕在他面前丢了面子,此刻也控制不住了,“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恶心。”
他沉默了一会,说:“是小鹿的事儿。学校打电话过来说,後天有个入学考试。你明天带他回北京。”
她也不是不知道,入学考试的成绩,决定了小鹿分在哪个班。但是此时,她就是不想如他的愿。“明天我们回不去,你跟学校请假吧。”她想着,他那麽神通广大,即使小鹿考不进重点班,他也有的是办法。所以更是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那边的江正南已经有些急了,“怎麽就回不来了?是玩重要,还是考试重要,你拎不清是吗?你就是这麽当妈的吗?”
宋景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声音中的狠厉。她也急了,“我怎麽当妈的,我自己问心无愧,倒是你,怎麽不问问你自己,这麽多年是怎麽当爹的。”她平日里哪里跟别人吵过架啊,此刻跟他呛呛了这几句,已经被气得浑身哆嗦。
沉默了很久。
他说:“宋景,我今天不想跟你吵。你别天天再跟我无理取闹。你要是心里有什麽情绪,朝我发,可以,但是你别耽误我儿子的正事…..”
他尚未说完,宋景生气,把手机摔到了墙上,瞬间就碎成几块。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这辈子都不再见到他。
後来还是湘南劝的她,“何必跟他置气呢。就当是前半生遇到一个渣男,後半生把他戒了不就得了。你把手机摔了,气得胃疼,这样作践自己,何必呢?张爱玲不是说过,‘爱情让人忘记时间,时间也让人忘记爱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什麽放不下的,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把所有的都交给时间吧。”
她到底是第二天带着小鹿回了北京。湘南和小小留在了大连。小小喜欢在海滩上玩,捡鹅卵石。湘南说再带她去海滩上晒几天太阳。然後陆鸢过些日子要到这里来开会,到时就把她们俩带回去了。
宋景回到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药店,买了一个验孕棒,自己偷偷的测了一下,看到上面的两道红杠时,心里彻底的沉了。愣怔了好久,才从卫生间出来。这件事,她也不想告诉自己爸妈,不想再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她想着等小鹿考试完了,便自己去医院,把这事解决了。听说现在医院里的技术和器械都很先进,也不用多受苦。
小鹿的入学考试也不是很难,就考三门,语文丶数学和外语。考了差不多一上午。中午在学校门口等他出来,把水杯递给他,问,“难吗?”
小鹿很显然根本就没当回事,“我早就做完了,想提早出来,老师不让。”
宋景忙说,“你下次即使做完了,也要好好检查,你做的快,不一定做的都对啊……”
还没说完,小鹿的头就扭到一边去了。宋景也知道,他现在到了最烦自己唠叨的年纪。想着考了一上午的试,应该也很累的,便没再做声。
在外面简单吃了午饭,宋景下午又带着小鹿去报了了补习班。
毕竟小鹿进的学校,也是市里面鼎鼎有名的。依小鹿小学时学的那点东西,到时指定是跟不上的。所以宋景尽管在心里很排斥,给孩子在暑假的时候安排那麽多的班,可是她也无可奈何。谁让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的呢。好多孩子在小学的时候就去上奥数班,学钢琴,学素描……她待小鹿,之前一直就是放养的状态,基本上没给他报过什麽课外的班。所以,小鹿是成绩也不行,别的也不行。
她现在,也有些後悔,觉得自己之前想的可能还是错的。所以,这个假期,她给小鹿安排的满满的,都是一对一的辅导课,语文丶数学丶英语。还报了一个书法班,一个国画班。小鹿的眉头都拧成什麽似的了。但是在这样的事情上,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馀地,所以没说什麽。但是宋景可知道,他心里有主意的很,别看现在一副好好听话的样子,指不定上课的时候,会闹出什麽幺蛾子呢。她也想好了,这个假期什麽都不做了,就管他学习这事。
怀孕的事,宋景还是告诉了湘南。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宋景觉得,湘南爸妈都是医院的医生,很有资历,想让他们帮自己挂个专家号。毕竟也是一次小的手术,她的胆儿又小,不想去那些私立医院。可是在大医院挂个号,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即使挂了号,排着也不知道排到什麽时候呢。这事,只能尽早了断,哪里能一直拖着呢。
湘南说:“欣欣,我觉得,这件事情你最好还是跟正南商量一下。毕竟这也是一条生命,且都三个多月了,有了呼吸和心跳了,你难道就不心疼吗。记得当时我怀着小小的时候,跟陆鸢都那样了,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我的孩子,因为我想,无论怎样,我也要把她生下来,好好的养着。”
宋景其实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心里也是很难受的。毕竟她盼这个孩子盼了很久了。可是,天意弄人,偏偏这个时候,才知道有了。
她说:“你也知道,我跟他也是不可能的了。如果说这件事情,非得做出一个选择的话,我宁愿做一个残忍的人,也不想孩子生下来之後,就感受到自己爸妈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仇恨和积怨。对小鹿,我已经愧疚至极了,如果再来一个,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办了。还有就是,我不想再跟那个人有任何的牵扯了,真的不想。”
湘南说:“好,如若你都考虑好了。我让我妈看看,能不能尽快给你挂上号,到时我陪你去医院。你不用害怕。”
宋景心里其实也是五味杂陈。别看她跟湘南说的时候,逻辑清晰,条条在理。其实,自己一想起来,心里就想被刀子划了一样,痛的厉害。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知道她有多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可是,没有办法,她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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