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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跟他不是挺熟的吗?这是在干嘛?他打算折返,结果一回头,发现教室空荡荡的,哪有什么挺熟的人。也就是这个时候,陈默醒了。他睁开眼,恍惚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回过神来就觉得不对劲。房间里开着朦朦胧胧的床头灯,而自己这边床上坐了一个人。“醒了?”席司宴问。陈默手肘撑起上半身,才惊觉自己的膝盖正搭在席司宴的腿上。他手里拿着一毛巾,正摁在自己的膝盖上,源源不断的热度传过来,很好缓解了酸痛不适。“怎么回事?”陈默懵问。席司宴在暗夜里看了他一眼,说:“睡到半夜就发现你翻来覆去的,还把腿蜷缩着抱起来,就猜到你应该是刚到这边没适应。庞老说过热敷有利于血液循环,可以缓解你的情况。”陈默保持着那个姿势。人都傻了。往回退了退,干巴巴道:“谢谢啊,其实你可以不用管,针灸后已经好了大半了。”席司宴的手掌贴到了陈默的膝窝,固定住。他说:“别乱动。”陈默两辈子没和人这么亲近过。尤其是当他能清晰感知到膝弯被人控制在掌中的那种触感,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朦胧灯光下的席司宴倒是很自然的模样,而且动作并不生疏。“你似乎很擅长照顾人。”陈默说。席司宴中途又换了一次毛巾,开口:“我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的,你知道人年纪大了,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陈默:“那你和爷爷奶奶感情一定很好。”“还行。”席司宴带了点笑。他坚持热敷完了将近十分钟,才收了手,“好了。”“谢谢。”陈默缩回腿,盘腿坐在床上。房间里开了空调,席司宴的目光扫过他被热得红红的膝盖,又沿着往下,不经意问:“脚上那是烫伤?”“这个?”陈默的手指摩挲过脚踝往中间一点的那个疤问。“嗯。”“烟头烫的。”陈默随意说:“当时没处理,又是夏天,后来发炎了,所以疤留得有些明显。”席司宴是见过陈默身上的疤的。何止这一处。那天在杨家的别墅,他从泳池里出来,在场那么多人都看见过。但不会有人追问,在新闻中那个收养他的虽然贫困却和睦的家庭,为何会让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人身上陈旧疤痕遍布。他的经历,在上次的中医馆,席司宴已经从他口中窥见过真相。可刚刚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那个圆形疤痕时,他依然没有忍住开口问了他。陈默皮肤白,自幼艰难的成长环境也没磨掉他身上那身白皮,所以伤疤就格外明显。而眼下那个盘腿坐在床上,毫不在意说起形成原因的人,甚至让席司宴产生一种错觉。眼前的人有着绝对成熟坚毅的灵魂,强大到足以支撑他现如今所有的处境和伤痛。而替他觉得有些难以承受的人,反而是旁观者。席司宴不再追问细节。“早点睡。”他说。陈默也早已忽略刚刚那点不适应,身体在热敷后暖洋洋的舒适当中,睡意很快袭来。陈默后半夜睡得很安稳。什么梦也没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远处的室外滑雪场白茫茫一片,冰原镇昨夜的小雪未停,反而下了一夜。房间里因为空调打了一整夜,空气有些干燥。陈默转头就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而席司宴早已不见踪影。陈默打开手机。看见席司宴留言,才知道其他人一大早就去滑雪场了。陈默给老苟去了个电话。“喂!陈默!”那边伴随着老苟声音传来的,还有呼啸的寒风。陈默撑起来靠着床头,拿水灌了两口问:“你们下场了?”“对啊,我跟江序他们几个还在练入门呢,摔得妈都快不认识了!”陈默听笑了,放下杯子,“等下来找你们。”“你别来啊。”老苟立马阻止他,“宴哥说你昨晚腿痛,所以才没叫你。你好好休息,我们中午之前就回来了。”陈默:“其他人呢?”“在高级赛道那边。”老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那群公子哥,全在那边花式炫技呢,好多人跑去看。”陈默倒是不意外。上辈子杨舒乐会学滑雪,就是因为齐临那伙人会,每年冬天都有组织运动。陈默后来学的技能很多,比如高尔夫,台球,赛艇等等。大多都用于商业应酬。这滑雪他是真不会,也没打算去凑这热闹。不过他起床洗漱完,还是坐缆车上了山顶。山顶有各种店铺和吃食,这个季节又碰上元旦,是真的人满为患。陈默去滑雪大厅晃了一圈,又到处逛了逛。“小哥哥。”有人突然拦住他。陈默看着跳到自己面前的两个年轻女孩儿,可能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白色的滑雪服。其中一个圆脸齐刘海的女生问:“你一个人吗?”“我和同学一起。”陈默说。陈默不知对方为什么叫住自己,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圆脸女孩儿上前一步,小声说:“我们刚入门,要去初级赛道那边,看你一个人,想问你要不要组队?”“哦。”陈默摆手笑道:“你俩好歹还入了门,我连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我不滑,不好意思啊。”女生满眼遗憾,小声和陈默吐槽说:“这里的教练好贵,我们本来想找个大神带带我们的。”陈默失笑:“我看起来像个大神?”“主要是你长得帅啊。”女生也很直接。俩女生其实已经注意他好半天了。在一众奔着滑雪上来的人当中,就他一个人晃晃悠悠在山顶瞎逛。很年轻,穿的那身黑色羽绒服格外显腿长。圆脸女生是真的不想放弃,尤其是在见陈默脾气这么好后,提议说:“反正这么冷,我们也不是特别想滑,一起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怎么样?”陈默要是到此刻还看不出来苗头,也真是枉活这么多年了。只不过他对这种小女生心血来潮般的搭讪只觉得哭笑不得,笑着拒绝:“我不渴,就不喝了。你们要喝什么?我请客吧。”此时的高级赛道那边。齐临和白呈几个人在那边享受够了路人惊艳的目光,纷纷停下来休息。“老席呢?”齐临问。旁边的人朝后边指了指,暧昧道:“跟妹子探讨技术呢。”齐临回头看了一眼,一巴掌拍人脑袋上,说:“别瞎说啊,那是ui俱乐部的茜茜,人当国家队苗子培养的。虽然才十九岁,在滑雪界算前辈了,带的徒弟一大把。”白呈:“老席看起来和他很熟啊。”齐临:“能不熟吗?师兄妹,一个师父带出来的。”“那不是比宴哥大?怎么还师妹?”“老席六岁就上了滑雪场,你找人和他比资历?”这话刚落,一红一黑两道人影就从山顶交错着往下飞驰而来,只要懂点滑雪的,都能看出两人技术很纯熟了,每个动作都是教科书级别的。到了近前,两道急刹,泚起的雪墙都有好几米高。“靠!”被淋了一身的几个人纷纷抱怨:“故意的吧!”“太恶劣了。”“你们这种行为应该被逐出雪场!”穿着一身红的女生掀开雪镜,哈哈大笑,转头对着停在自己后面的人说:“今年带了不少新朋友来嘛。”说完又转回头打招呼,“你们好呀。”一群人纷纷,“小姐姐好呀。”“老席,介绍一下啊。”后边穿着黑色滑雪服,全副武装完全看不见脸的人,并没有什么介绍彼此的意思,只是对着女生说:“你刚刚的专业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你应该找教练问。”“我这不得考考你啊。”女生笑容明媚,“你一个玩票的,每年来把我手底下自诩专业的一群人虐得嗷嗷叫,我得验验你今年退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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