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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江给小祁回电,小祁说没什么事,还道歉说打扰了。姚江听他声音疲惫情绪低落,叮嘱了两句注意身体云云,对面似乎大为感动。
“对了,还没问过你,你当时怎么跟金猊约会过?”出发回家前,历中行看姚江把那张画儿折起来收进西装内袋,后知后觉想起,这张让自己印象深刻的furry照片,其实有些“来路不明”。
两人同执一把大伞往大门口去。地面四处积水,水洼浊黄,姚江分神留意两人脚下,说,“不算约会,相亲。只跟她见过那一次。”
“相亲?”历中行眉头一皱,“你之前有结婚的想法?那你还跟我说没谈恋爱的打算?”
姚江想笑,舌尖在口腔内轻顶一下侧脸,握伞柄的手挪上去,盖住他的手指,“没骗你,没想结婚。被吴东云临阵拉去的。”
历中行的手指一动,还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姚江放开手,伸臂搭上他外侧的胳膊。身后的臂弯往里收了收,两个人就靠到一起,肩叠着肩。
“进来点,肩膀淋到了。”姚江要占他便宜,一贯的顺理成章,“到车上从头到尾跟你解释。”
雨滴并不均匀,时不时有一大颗砸落伞面,砰一声轻响,迸溅四散。
“让你不拿伞。”叠在一起的地方生出黏糊糊的热,但没再动弹。
历中行打伞,姚江半揽着他,两个人严严实实罩在伞底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姚江跟他讲了当时的情况。
“所以说,你们吴总就是想套一下呼南高铁确切的消息,大费周章追局长家那姑娘,为了她能讲义气,还给你和金猊牵线,结果追到没多久就懒得做戏把人甩了?”历中行无语。这样一看,吴东云和卫昌同样是二代,所图有别,阵地不同,做派也大相径庭。
姚江点了点头,对吴不予置评。
“那消息呢?是好是坏?”
“最初消息是姚淮给的,她没说有变动,我信她。”他看着前方的红绿灯。
主副驾驶之间的送风口吹出冷气,柠檬海盐的味道漂浮空中。雨刷摆动,刮过车前玻璃,灯色变幻,视野在朦胧与清晰间循环。
两人到家,订的晚餐也很快送达,吃着饭一聊,都有未尽之事带回来。历中行说,想给所里和文物局写个技工培训和考核定级的方案,再亲自去跑申请。他其实很早就想过这事,但此前精力都放在学术上。邓老师都提出要走,说明问题已经比较严重了,不免提起紧迫感。培训学习能输送新鲜血液,及时更新评级涨工资,说不定能挽留一些邓沛这样的老技师。
姚江听了,知道不会太容易。考古所是他自己的单位,还比较乐观,地方局行政按照惯性运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概率会把这样的提案扔角落里吃灰。这些,历中行应当也清楚。
“我都支持。”姚江在碗沿搁下筷子,给他的杯子里添水,“不过,你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另外要有个好心态,如果……”扬了一下嘴角道,“万一结果不理想,就回来抱抱,我给你充电。”
历中行“嗤”地哼笑一声,表示我抱自己对象还用等那时候?
姚江无奈摇摇头说,怎么感觉自己贬值了?以后得跟你加息。
收拾完餐桌,谁也没立即开始,还想再腻了一会儿。姚江开了电视,其实有没有那点声音都一样。俩人靠坐在一起,翻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历中行一目十行地浏览最新一期的电子版学术期刊,给需要集中精神和重点关注的文章添加书签,听见旁边的手机响起微博刷新的提示音,好奇地探头过去,“你有微博啊?”
姚江嗯了一声,手拿低了些,于是历中行看到他首页是一条徐怀同的博文,“都关注了徐主任,怎么不问我的号?”
虽然他的号全是转发,没什么自己的内容。
姚江伸手从腰后绕过去抱他,笑说:“我看你没怎么用这个。今天掉醋缸里了?”
历中行有点不好意思,花一秒钟想了下,如果是别人,就算再好的朋友,他也只会问你ID是什么,我关注你。
反省完了,觉得很难改正,索性继续不讲理:“你不是爱吃酸的吗?”车里都是柠檬味儿。
“嗯,闻闻到底酸不酸。”姚江的鼻子凑过来,埋进他的颈窝。历中行颈间一麻,歪在靠垫上回抱住他,实在是怕了,“可别,前几天刚请人洗的沙发。”又是车又是沙发,自从跟姚江在一块儿,他的脸皮厚度与日俱增。
一会儿都还有工作,姚江没想做什么,逗他一下就拉人起来,把手机给他搜索。历中行准备输自己ID,发现姚江还是初始头像,通知栏的小红点却显示有几十条未读。点开一看,愣了一下,说,“不会是为了帮我说话才注册的吧?”
回复全是那场风波中熟悉的指责。
明明他应该知道这是螳臂当车。
“中行,别看了。”姚江用手背碰了碰他的侧脸,柔声道。他挑那段视频下面不那么偏激的言论评了几条,引来的仍是攻击,就没再理会。还算不上帮他说话,只是一起挨骂罢了。
历中行垂下浓密的睫羽,握住颊边的手,偏头轻轻吻了一下。退出来,搜自己的号点了关注,调出相册,抬眼时含情脉脉的,“给你换个头像,小狗怎么样?四眉还是卉都?”
这下,姚江真想做点什么了。定定看了他几秒,那温润眼神渐渐浮上警惕之色,只得笑笑打消念头,就着他的手看了看照片,选了四眉趴在历中行鞋背上的一张。
历中行换好头像,把手机还给他,又打开自己的微博关注回去。
“周末晚上没什么事吧?陆山有个案子赢了,一起吃个饭。”姚江打开微信问。
“嗯,好啊。”历中行回了一句,接着被电视播送的新闻引去了目光。
俞省省台,记者在采访省府办公厅一位主任。画外,记者口吻温吞,抛出的数字却十分惊人——
“……仅河梁一市,本年度城投债到期624亿,而去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仅200亿,达到312%,请问河梁乃至俞省是否面临债券技术性违约的风险?省府能否按约偿债呢?”
镜头前,主任表示,俞省有信心按约偿债和化债,有能力维护区域信用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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