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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个惊喜。”柳若松说。
在傅延面前时,无论柳若松心里多难过,多不安,他几乎是从不表现出来的。探视时间紧张,柳若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互相安慰上,于是总能调度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看他。
傅延没说什麽,但向他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柳若松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离他稍远的桌子上,然後极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见傅延没什麽反应,才缓慢地向里面摸了摸。
柳若松穿着无菌服,手上带着手套,他没法直接触摸傅延,只能隔着一层薄薄的材料,努力从冰凉的材料缝隙里感受傅延的体温。
傅延比他上次见时又瘦了许多,他腕骨突出,好像骨架上只剩下了薄薄一层皮肉挂着。柳若松摸着他细瘦的小臂,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他的血肉都哪去了,柳若松想:是被那些人刮干净了吗。
在那一瞬间,柳若松心里冒出了一点令人心惊的怨恨,但很快就被他自己抹掉了。
他在短短几秒内收拢好情绪,末了甚至对着傅延笑了笑。
“你怎麽又瘦了。”柳若松抱怨的语气恰到好处:“我上次不是叫你好好吃饭吗。”
“吃了。”傅延把他的话当圣旨,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但是实验室的配餐有份额。”
“知道了,他们饿到你了。”柳若松说:“还好我给你带了小竈。”
柳若松说着伸手在那小纸盒里掏了掏,神秘兮兮地握着拳头在傅延眼前晃了晃。
“什麽?”傅延问。
“闭上眼。”柳若松说。
傅延顺从地按他的话做了,他刚闭上眼,就觉得唇上有个什麽冰凉的东西贴上来,他下意识抿了抿,尝到了一点水果糖的味道。
这是一种久违的味道,毕竟营养餐里显然不会出现这种零食,相比糖块,傅上校显然跟葡萄糖冲剂更熟悉。
那块硬糖不大,大概也就半个指甲大小,傅延用舌尖卷走这块糖,压在舌根下等它慢慢融化。
他的眼神随着糖块一起变得柔和起来,傅延笑了笑,没问柳若松为什麽忽然给他偷渡这种“无用品”——反正柳若松给他带什麽他都觉得没问题。
“……橘子味儿?还带一点酸。”傅延说:“可惜要隔着防护服。”柳若松说:“否则我就咬在嘴里喂你。”
傅延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却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好,他只能揽着柳若松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说道:“……挺甜的。”
傅延怕柳若松顺着那个“亲吻”的问题接着想,于是笨拙地转移话题道:“怎麽带糖?”
柳若松略微跟他拉开一点距离,从他怀里擡起头,目光温和地跟他对视。
“你忘了?”柳若松轻声道:“生日快乐。”
傅延猛然一愣。
在实验室里的日子每天都差不多,身体出了问题之後,他睡多于醒,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爬不起来,早过没了时间概念。
“我……”傅延张了张口,低声道:“嗯,一起快乐。”
他的脸色不怎麽好看,自从病重後,他整个人变得相当脆弱,就算是谁碰他的动作用力一点,都会在他皮肤下留一层经久不散的淤血。
柳若松怕他站得时间太长负荷不了,于是拉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扶着他坐在了沙发上。
但傅延今天的精神倒是出奇的好,他眼睛晶亮,面色惨白却不虚弱,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他精神不错,柳若松本来应该高兴,但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心里不安稳,那个跳动的器官在胸腔里震动着,带起一片不详的震颤。
“我没事,嗯?”傅延温柔地冲他笑,见柳若松不说话,还弯下腰来,隔着口罩贴了贴他。
柳若松隔着跟他短暂地双唇相贴,没碰到自己的恋人,只碰到了冰凉的透明面罩。
“开心点,嗯?”傅延问。
柳若松嗯了一声,他没让傅延看出自己的不自在,而是刻意清了清嗓子,双手支在沙发两边扶手上,把他圈在了自己怀里。
“那麽,我现在要提问了。”柳若松说:“傅延。”
“到。”傅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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