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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除却巡逻的士兵走动时发出轻微的甲胄碰撞声外,营地里原先的笑谈声也逐渐听不太清,不远处的篝火跳动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弥漫出让人心生安逸的暖意。
玉春坐在背风的小土坡下,身上裹着萧景元的披风,而坐在他旁边的萧景元则用匕首将风干肉切成细碎的小条,装在油纸里递给玉春道:“尝尝看?”
已经被切成了刚好入口的大小,玉春接过来吃了点,口感竟然并不太硬,反而有些松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从萧景元手心里多要了一根。
萧景元笑了下,“总算能和眠眠说会儿话。”
他握着玉春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几下,“眠眠这段时间累吗?”
玉春摇了摇头,“还好,不是很累。”
他说的是真话,这一路上因他眼睛上蒙着白布,别说郑戈和陈十二他们几个人格外照顾他,旁边人但凡看见他都忍不住多关心几句,玉春不觉得有什么好吃苦的,何况他也学了很多原本在上京城内根本接触不到的东西。
他偏过脸问萧景元道:“那殿下累吗?”
萧景元看着他道:“也不累。”
“打完仗,将北狄抢占百姓的房子还给他们,让他们重新过上原本安定的生活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眠眠在我身边。”
他笑着道:“我总不能一直让太子妃同我留在这里吹风。”
明月将满,玉春靠在他肩上久久没有说话,他想起之前在重光寺的那一晚,也是一样的月亮一样的人,但如今愁绪可解,或许总要好些。
他虽然没说什么,周身气息却有些消沉,萧景元反倒察觉出他不对劲,大掌拍了拍他的后背道:“眠眠怕我在这里想起旧事?”
玉春垂着脑袋伸出胳膊抱住他,小声道:“我住在长乐宫里的时候,夜里睡不着就会想起殿下,想很多事情……”
他的声音有些含混,萧景元的手移到他下巴处,正接着他的眼泪,他干脆将玉春抱到自己怀里来,轻声哄道:“不要想了。”
“眠眠那么爱笑,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他擦掉玉春眼尾的泪,“我也没有不开心。”
“父皇和母后的离去对我而言自然不可磨灭,但人总要学会纾解。”
他将玉春的脸抬起来,“我始终相信他们一直都在看着我,看着我长大成人,看着我无愧于心地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想要去的位置。”
“也看着我们成亲,见到这样好的眠眠陪在我身边。”
玉春还是泪汪汪地看他,皱巴着一张小脸,瘪着嘴巴“嗯”了一声。
又道:“殿下不用管我。”
他就是憋不住眼泪。
萧景元怎么会不管他,亲亲他脸上的泪痕才继续道:“秦昭云与当年的事情牵扯甚多,但时隔太久已经无法一一细证,我不会放过他。”
“当年种种,都会重新验在他自己身上。”
玉春抓着萧景元的袖子把眼泪擦掉,开口声音还有些哽咽,“秦昭云带回来的蛊毒多半是放在了马的身上。”
说起正事,玉春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在人身上种蛊并非易事,但马比人更好控制,即便有专人盯着战马的草料和水槽,一匹马什么时候不小心吃了只虫子或是被种了蛊,根本无处可查。”
“秦昭云带回来的恐怕是两只蛊。北狄当年被打得节节败退,而今上又对皇位虎视眈眈,另一只蛊虫作为母蛊很可能放在了当时的北狄将令身上,以血为引,一旦交战马匹受惊……”
玉春忽然顿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贴上了萧景元有些冰凉的脸颊,“殿下不要想。”
当年种种画面已经成为萧景元的多年梦魇,他不敢再让萧景元想起。
“我并非要勾起殿下往事。”玉春温热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地碰上萧景元的脸,“而是要告诉殿下,不能再给这群人故技重施的余地。”
即便他能解百毒,能陪在萧景元的身边,但真正开战时才发现的话就算是他也回天乏术。
“我知道。”萧景元将玉春的手重新塞回披风下面捂热,“我会小心。”
玉春又道:“殿下出来这么久,会有人过来寻吗?”
萧景元道:“不会,我同他们说先去休息,郑戈和陈十二守在帐外,不会有人发现我不在。”
“我只是想和眠眠多待一会儿。”
玉春弯起眼睛笑,萧景元低头亲在他唇角处,又很温柔地用舌尖启开玉春的唇缝和齿关,一点点吻到他湿湿软软的嘴巴里面。
玉春张开嘴巴很主动地迎合他,上颚被舔舐的时候他在萧景元怀里小小地哆嗦了一下,身子陡然绷紧了些。
这是一个并不激烈的吻。
萧景元好像一头狮子在舔舐自己最宝贝的战利品,既珍惜又爱护,玉春被他亲得浑身软绵绵,小声哼唧起来。
夜间渐渐起了风,玉春窝在萧景元的怀里和他说着话,细碎的声音被呜咽的风声卷起又吹走,到最后只剩平稳的呼吸声。
玉春似乎只是眯了很短的时间,他被萧景元贴着耳朵轻声唤醒,睁眼看去时远处的天边像是有一抹很浅的霞光慢慢跃起,黎明还未到来,但大漠的交界处却是一层又一层的暗紫色与浅橙色的光慢慢延伸至深紫色的夜幕之中,直到眼前看到一抹明亮的光。
像是天地间的混沌瞬间被冲散一般。
新日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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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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