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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庭的身量修长,却并不是特别高挑,与景弘还是略差了些个头的,如今的角度看去,视线正落在殷庭薄粉的唇上,蓦地便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是非常的适合接吻。
犹自愣神,殷庭却已然别开了眼,烈日下尚且显得白净的面孔上竟是沾了些许淡淡的红,“引喻失义,失于轻佻,非……君子之所为。”
“玩笑而已。”景弘别回了头看向前方,擡起手遮住满眼的炫目日光望向前方,“诶,那辆马车很是华贵大气呢,是你哪个故旧?”
殷庭眯了眯眼凝神细看,而後略略加快了步速,“不曾见过。”
看车子便知道不是寻常人家,非显即贵的人大抵都知时明势,虽然说宰辅大人圣眷犹胜往昔,却到底是致仕的官吏,即使有心攀附也大都知情识趣的不来登门。
若非亲故,便理当是有事前来了,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身边的帝王,心里更纠紧三分――倘使是洛都果真出了什麽事,自己更是万死难辞其咎。
前脚方才跨进门内,青衣小厮已是迎了上来,“老爷,衡阳侯已经等您多时了。”
殷庭在听到那三个字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挑了挑眉,弧度不大却恰好落入景弘眼中,换来後者嘴角有些意味深长的勾起。
江远楼麽?那个死小子不在洛阳好好地当他的富贵闲人,追来苏州拜访兰阶做什麽?没费多少心思便忆起了自己幼时伴读的帝王垂眼收伞时心思百转,“兰阶要会客呢,可要在下先行回避麽?”
“……先生玩笑了,在下岂敢。”殷庭接过了侍女捧着的用冷水浸着的手巾,将要触到额上的时候略顿了顿,侧过身递给了身侧的帝王,景弘怔了怔才接过了,笑着擦了擦鬓角的汗渍,“都说了无需如此多礼。”
殷庭也不应,只是略加快了些步子进了厅里。
负手候在厅中的江远楼失了往日的从容悠然,听见脚步声便转过了身来,见到来的是殷庭後折身便是一个长揖:“小子见过殷相。”
“侯爷休要多礼,在下如今犹在致仕,殷相之谓,万万担不起。”殷庭抿了抿唇擡手去扶,不无苦笑犹疑的想这个年轻人的礼数真是一次要比一次来的重了,如今当着陛下,真不知会否闹出什麽误会。
下意识的侧首望一望身後的帝王,只撞进一个干净温柔款款的几乎诱人陷进去的目光里,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就下意识的一阵颤栗,叫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用手捂上心口。
被这样用梦寐以求的温柔眼光一路追逐,一时间还真是叫人受不住呢……
江远楼自然看不见那边眸光交汇缱绻温柔得恨不得抵死缠绵去,只是急急地擡起身子望向眼前清秀俊雅的男子,“是小子失言,殷先生,请您一定要念在叔侄的情分上还请快些动身去一趟令兄殷世伯府上,倘使迟了――”
殷庭敛了心神盯着眼前的翩若冠玉一贯风度翩然的青年脸上毫不做假的慌乱,略微沉吟,用那仍旧是那般温温软软的口气试探着问道:“可是子登回来了?”眉宇间却已见三分凝重――这麽多年兄弟做下来,他怎麽会不知自家大哥到底会做些什麽事出来?自家侄儿犯下这般大错後音讯不明了这麽许久,蓦地回去,就是被活活打死在祠堂也在意料之中,也难怪眼前的年轻人这般着急,实在是……
待见到江远楼微微颔首,殷庭忍不住便擡手揉了揉眉心,转身便向外走,一边吩咐道:“备车,去大哥那里。”
前脚刚要跨出门槛,蓦地想起什麽似的转身,看向景弘,犹自攥着汗巾的帝王颔首微笑,“兰阶尽管去,我来帮你招待客人便是。”
说着,便径自走到厅中主座坐下,大大方方的端起管事奉上的凉茶啜了一口,笑吟吟的看着目送了殷庭远去不知自己该不该跟去的江远楼闻言转过身,很认真的打量自己。
江远楼仔细打量着这个坐在主座上俨然一副主人模样看起来眼熟至极的男人,良久惊得退了两步,愕然地不知该说什麽好,斟酌许久方才朝着主座上一个长揖,“小子江远楼,见过……见过……”
“总算你还有良心,不曾忘了儿时故旧。”景弘笑的促狭,冲着管事挥了挥手,管事立刻从善如流的带着一干下人退下了。
江远楼擡手用蜀锦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臣,臣怎敢忘却天颜。”
他是世代袭爵的清贵世家,曾经为当时的二皇子做过伴读,一直到二皇子成了太子殿下方才罢了,两人倒很是有几年总角交谊。
後来年纪渐长,他自知性情失于轻薄浮浪,并无意在朝中谋一席之地,而是心安理得的打理家中産业和朝中脉络,心安理得的当一个富贵闲人。倒是景弘常念着儿时的玩伴情分,时不时会对他说:“阿远你脑子这麽聪明,怎麽就不肯来为朕分忧呢?”
再後来也就渐渐的少了联络,只在大朝会上偶尔照面,以致于方才一时竟是不曾认出眼前的皇帝陛下。
旋即又觉得这绝不只是自己成年後与陛下相见太少的问题,而是……“恕臣斗胆,陛下缘何会在此处?”
“这麽,”景弘好整以暇的呷了口茶,任那蕴着竹香的茶水在唇舌间辗转过三道,轻易的转过了话题,“说来朕怎不知卿与殷爱卿交谊甚厚?”
“并无深交,只是先前在洛阳时曾到殷相府上拜望过。”江远楼恭敬地保持着揖身的姿势,解释般的道,“臣只是与殷捷殷公子有几分交情。”
“子登麽?”景弘微微勾起唇角,略闭上眼想回忆一下那个翩翩俊挺得好似一竿翠竹的男子。眼前却只想得起殷庭清秀俊雅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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