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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这才安分了。
行至永和坊坊门,一道声音从身後追上来,“那可是胥娘子?”
胥姜住脚回头,却见是那日来肆里的冯杪,“冯公子?”
“真是你。”冯杪朝拱手作礼,笑道:“还以为看错了。”
胥姜问道:“冯公子有何事?”
冯杪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许久才支吾道:“那日说想与娘子结交实乃真心话,只是被周槐逼迫,才不得已来娘子肆中替他们打探。”
焉知此次不是假意交心?胥姜装傻,“我不明白周公子所指何事,什麽打探?”
冯杪一哽,干笑道:“无事。”
“肆中繁忙,便不奉陪了。”胥姜不想为他坏了心情,牵驴便要走。
却又被他拦住,“娘子留步。”
她脸色冷淡了些,“还有事?”
“那日听闻贵肆也刊印书籍,我有一朋友着有一册诗馀,却苦于没有投处,不知贵肆可收?”
“朋友?该不会又是周槐那般朋友吧?”
冯杪神色羞赧,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胥姜探究他的神情,问道:“你与继圣书局相熟,又同周槐称朋道友,为何不找他们反而来找我?”
冯杪苦笑,“说什麽相熟,不过是为他们办事罢了,我这等人,哪里配称与他们相熟?”又恳切道:“我那朋友是位真才子,可因着祖上犯事牵连,参加不了科考,所以有志难伸,整日潦倒。我实在是怜他一身才气,才想替他出这集子,可继圣书局见其有声无名,也无利可图,所以并不收。”
“即便没有他不收,那麽多书局也不收?”
“别的书局一听说他非士人,又没钱打点,也通给拒了。那日携月楼见娘子当衆说要帮曾追出文集,便知娘子不是个势利的,所以才生了这个心。”
倒是会给她架高台,胥姜依旧拒道:“你当日既在携月楼,应当知道,我得罪了周善才,被他堵死了路,可出不了这集子。”
冯杪却道:“此事倒可以通融。”
胥姜奇道:“如何通融?”
“我对周善才说要以此事来打探消息,他便答应了让户部放行。”
他这般坦白,胥姜一时无言。
冯杪见她动摇,继续道:“我知道,上次的无礼无状,已让娘子对我失望,也不信我。可只要娘子见过我那朋友的集子,便知错过他会是一种损失。”
“究竟是何人?得公子如此推崇?”
“江孤。”
胥姜一挑眉,“江孤?江小萍?”
要说京城衆才子,以诗馀丶长短句见长者,不乏其人,可其中魁首当属江小萍。
此人的才名,蜚声京都。传闻其诗馀被京城各大教坊丶瓦舍争相传唱,并有乐人扬言一生只为他谱曲,一时传为风流美谈。
这样的人找她刊印诗馀?
看出她的疑虑,冯杪苦笑道:“别看小萍在烟花巷陌受人推崇,可在文人士子之间却为人不齿,备受冷落。他本有鸿鹄之志,若不是身世所累,早已跻身仕林,高居庙堂,又怎会受此零落之苦。”
“他若要出集子,为何自己不来?”
“他早年也找过书局给他刊印,可被拒不说,还遭受到奚落和冷嘲热讽,所以一气之下发誓,再也不踏入京城任何书局。”
这等遭遇,倒是让胥姜想起了胡煦。
冯杪无奈道,“我看不过去,不忍他就此埋没,所以才四处托关系。只是京城书局间的垢症娘子也知道,皆是无利不起之辈,这才求到娘子面前来。”
胥姜盯着他瞧了片刻,倒是不像作假,且这江孤之事,一查便知,瞒不了。
“容我考虑一番再作答复。”
冯杪也没想她会立即答应,“好,那过几日我再来找娘子。”
随後拱手让道。
胥姜点点头,牵着驴离开了。
冯杪盯着她的背影,心道这头说好,便该去找江孤了。想到江孤,他不由得深深叹气。
胥姜一路沉思,不觉间便回到了书肆。
“东家回来了。”林红锄迎出来,见胥姜有些神不守舍,便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东家?姐姐?”
胥姜回神,拉下她的手捏了一把,“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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