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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子满脸严肃,心头却道他也不知。不过这味道一闻,便知不是出自爱妻爱女之手,应该是胥姜那丫头。
闻着确实香,不怪学生们心不在焉。
胥姜不知前院情景,正埋头剁鸭肉,林红锄忙着洗姜,林母则看火剥蒜。
“姐姐,这鸭怎麽吃?”
“姜麻鸭。”胥姜将鸭肉剁好後,只觉得手臂发酸,这鸭是只老鸭,骨头硬,又是道费时的菜。
“姜麻鸭?”林红锄光听名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要怎麽做?姐姐教教我。”
“教给你,这姜麻鸭估计得换个名儿了。”
林红锄好奇追问:“为何要换名儿?又换什麽名儿?”
胥姜坏笑,“换作焦麻鸭。”
林母‘噗嗤’一笑,林红锄愣了半晌才觉麽过来,瞪了胥姜一眼,“姐姐就知道挖苦我。”
林母摇头叹道:“这丫头,沾不得竈台,便是让她煮锅粥,都能糊去大半锅,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竈君,日後当家可怎麽办哟。”
“不会做饭才是好福气呢。”胥姜瞧林红锄神情暗淡下去,连忙扯开话头,“虽说能者多劳,可多劳多累,不会做才好,只要会哄会吃,饿不着的。”
林红锄却道:“可是我喜欢下厨。”
小妮子尽知道拆台。
胥姜白她一眼,想着她那手厨艺,干巴巴地道:“你还是别喜欢了。”
林母听了又是一阵笑。
林红锄无语半晌,别扭地转开话头,“你还没告诉我这姜麻鸭怎麽做呢。”
“不难。”胥姜将鸭肉淘去血水,慢慢道来:“鸭肉像这般剁成小块,淘掉血水後,将水沥干。用重油下锅大火鲜炒,炒出香味,加入幽菽丶蒜丶花椒,花椒要多。再以调好的酱汁兑酒闷煮,煮至八九成熟,待收至每块鸭肉都挂汁後,把切好的姜片倒进去,炒出辛香,即可起锅。”
林红锄听得眉头打结,“这叫不难?”
胥姜从她手里捞过姜,顺手在她头上拍了拍,“你听听就好,别让鸭子死了还遭罪。”
林红锄嘴一瘪,哭着找林母去了。
冬日昼短夜长,待胥姜把菜准备妥帖,夜色已浸入院中。饱受香气折磨的学生们,陆续被家人领了回去,林夫子才终于得闲。
待到闭坊时,楼云春才姗姗而至。他远远瞧着林夫子提着盏灯立在门边,似是在等他,赶紧下马,快步上前拜见。
“夫子安康,晚辈来迟了,还请夫子见谅。”
“走吧,饭菜已摆好,只等你了。”林夫子知他是因为朝廷的事耽搁了,并未责怪,只让他赶紧拴马进屋。
林夫子执灯照路,两人一前一後,一路无话。跨进後院,欢声笑语自堂屋洒出,二人僵硬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柔和下来。
“进去吧,她们该等急了。”
“好。”
堂屋内,林红锄正要偷吃,被胥姜眼尖的逮住,随後抓着她,又是掐腰,又是捏脸的,闹得欢欢喜喜。
林母在一旁劝道:“小心些,别撞到头。”复又笑叹,“一个二个都是大姑娘了,怎还这般顽皮。”
话虽这麽说,可林母心头却很欣慰。他们家就林红锄这一个女儿,自小也没个伴儿,整日跟着她和林噙年,习了一身的旧气,懂事又古板,没半点少年人的模样。
如今翻山越岭来了个姐姐,宠着丶纵着丶教着,倒让她跳脱许多,像个鲜灵灵的小姑娘了。
说来胥姜这孩子也让人心疼。
她曾听林噙年说起过她师父,那也是个粗糙的,又没成亲,独自养个孩子,能把孩子养成这般周全,除他自己费心外,孩子必定也自小懂事听教。
只是懂事的孩子,都是吃苦的孩子,她的红锄是,胥姜这孩子更是。只可惜天不假年,她没多少日子了,不然多一个女儿,疼疼她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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