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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手有脚的,何须师兄替我管教弟子?”
“我知晓你心肠软,不愿出手,索性由我来做这个恶人!”
“你当我是什麽人?倘若真坐实了与魔道的关系,我自会出手,对手宗主越过我惩戒,那就是给我脸面了?”
“旁人只会以为我连个门下弟子都护不住!还是,你以为我会包庇于他?”
沈游之透出带着寒意的笑,刚想说什麽,却被白相卿用萧敲了一记脑袋。
“打我做什麽?”
沈游之凤眼一挑,盈满流转的波光,笑与怒都好看至极,“怎麽,我说错了?”
白相卿习惯了他的颜色,此时如视红颜枯骨,“没事撩拨大师兄做什麽?不长记性。”
沈游之横他一眼,恼道:“谁撩拨他?要我与他和睦相处,只有师尊在世,抽我板子才行。”
白相卿揉揉他的额发,像是捋一只翘尾巴的小狐狸。
他无奈道:“以他那誓要把魔门千刀万剐的性格,只废修为,下手已经算是有轻重了。他差点走火入魔的时候,都恨不得一剑把自己劈死,我俩好险才拦下他,他能容的下堕魔的弟子在他眼前耀武扬威?”
沈游之不答,神情似有软化。
白相卿见状,又看向风飘凌,规劝道:“大师兄,你年岁最长,一般这种事情,你解释後就不再搭理了,怎麽今日也意气用事,和游之较上劲了?”
风飘凌眼里的猩红血色慢慢地褪下来,鬓边浮现些许冷汗,良久才道:“是我教你为难了,相卿。”
白相卿知他性子沉稳,就算沈游之撩拨,他也干不出在微茫山上大打出手的事儿。
他问道:“出了什麽事?”
风飘凌闭了闭眼:“我方才遇到一名儒门弟子,他……”
白相卿笑了:“与师尊十分神似?”
沈游之矜傲的神色一消,冷淡道:“话不可以乱说。”
风飘凌:“怎麽回事?在师尊故去後,我们也曾试图寻找师尊转世,一无所获。连佛宗都说,师尊已经自断轮回。可这孩子,气质实在肖似,竟是让我第一眼就错认,甚至以为,那就是师尊回来了——”
沈游之眸中异光一闪,“五百年了,不是没有人试图僞装圣人转世,那些阿谀蠢物穿了件白衣,自诩肚里有几行墨水,便装模作样地登山门,说自己是丧失记忆的圣人,结果全折在问天阶了。”
“照我说,不过是想诓骗我等,借着儒宗一步登天罢了。”
沈游之当年天下张榜,却只见到了一群冒牌货。
盛怒的渡劫老祖出手,一寸寸地断了这些折辱圣人身後名的冒牌货全身筋骨,扔到山下喂狗,引起天下大哗。
世人都抨击他暴戾心狠,不仁至极。
沈游之却只回了八个字:吾心为道,从心所欲。
到後来,沈游之没有谢衍弹压,索性毁了名声,做了三相中最恶的那个,专办一些君子不能办的事儿。
从此,人人皆知沈宗主是个不好惹的玉面修罗,也才意识到,除却是圣人弟子,儒门三相还是横绝天下的渡劫老祖。
儒道从顶峰沦落,也无人敢质疑三相的威名。
理宗丶心宗作为双支柱撑住中洲儒道,隐世的儒宗也没有沦落到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地步。
“我来为你们介绍。”
白相卿的眼中漾起一抹湖光,看向那在竹林之中静待许久的书生,“景行师弟,过来见人。”
白相卿也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但他这麽一认,竟是把对方拉到了与儒门三相相提并论的位置。
“师弟?”沈游之不屑一顾。
“我虽然只匆匆见了个影子,但那弟子修为低微,才刚过筑基,放在我心宗不值一提。他到底有何特别之处,教大师兄错认,又得你白相卿擡举?”
风飘凌没有沈游之那般排外,沉声道:“解释一下?”
白相卿不答,显然是笃定了什麽。
垂花摇动,有天光透过斑斓树影,谢景行从光影中走出,容貌雅致,微带病容,身形颀长清瘦,流动的碎金染上雪白衣袂,煌煌不可直视。
三人各怀心思地端详他,谢景行坦荡望来,漆眸光华流转。
惊鸿横渡,千山飞雪,恍如故人归。
谢景行显然深谙他们性格,故意打破故人剪影,纳手就拜,姿态谦和。
“在下谢景行,见过风宗主丶沈宗主。”
二人皆怔住,神色复杂。
白相卿不动声色,“景行师弟来自海外十三岛,晋安谢家,得师尊海外洞府传承後,前来拜宗门。”
如此,刚好解释了他气质肖似。传承师尊的法,哪有不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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