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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极竟然不知,自己何时习惯了把他咬出血,品尝他的一切。
同样,谢衍每次与他搏斗,甚至有意把他弄伤,也没有少尝他血的滋味。
他们互相依存,病态到极点;相互吞噬,却谁也无法杀了谁。
殷无极有时恨到想在情事中亲手弑杀师长,又在勒住他的脖颈时,忽然间泪流不止。他会混着咸腥的泪水,俯身咬住他的唇,也会把他扯进爱欲的狂潮里,在罪恶里沉沦不醒。
谢衍每次握着锁链驯兽,迫使他桀骜不驯的情人仰头看他,拇指缓缓抚摸他的唇时,又是否想过温柔地用剑穿透他的胸膛,给他一个淋漓痛快?
“别崖……”谢衍感觉到他唇舌的啜饮,微微的麻痒,再被含入,舌根卷着他的指尖,吮掉渗出的血。
那一滴指尖的血连着心,好像他的心脏被含在他的口中。
“那圣人,也得等本座来杀。”他的笑声含混嘶哑。
殷无极在谢衍的无名指根部狠狠留下一圈牙印,再满意地打量:“说定了,不准骗人,骗人是小狗。”
“……好,别崖来杀我,我等着。”谢衍抚摸着他的脸颊,看着他瑰丽的赤色眼眸,也微微笑了。
关于复仇与杀戮的诺言,在他们中间,比情话还要缠绵几分。
这世上,能杀死自己的唯有对方。
自己死後,值得托付一切後事的亦是对方。就是这样独一无二的关系。
即使从情感上抗拒与仇敌保持身体关系,但是神魂结合带来麻痹似的快感,成瘾。
殷无极尝过谢衍的血,与他性命双修,周而复始,早就被他教坏了。
圣人是绝对的支配者,不允许他反抗。
只要快而准地控制住殷无极的神魂,他多半就输了,最後只能由着师长拿捏。
即使殷无极时常会反噬,谢衍一时不察,被他摁住肆虐,也从来不会真的露出分毫软弱神态。
他多半是用更猛烈的驯服手段调弄他,让挑战他权威的囚徒被无形中操纵,最终完全崩溃在他掌心。
奖励与惩戒,熬鹰驯兽就该如此。
牢头必须在他的囚犯面前保持绝对的独裁。
若是他表露出的态度不够强硬,手段不够残忍,就容易被抓到空隙,要被桀骜不驯的兽咬穿颈部丶咀嚼血肉的。
帝尊从来不是等闲人物,他被囚于九幽下,看似驯服忍耐,却是卧薪尝胆似的忍。
他的锋芒未折,利能伤人,随时都会暴起,与他至死搏斗。
“我真恨你。”殷无极发出一声温热的叹息,他的身躯终于不再那样苍白衰弱,像是随时要化灰散去。
“那就恨。”谢衍环着他的肩膀上,伸手抚摸他赤裸的脊背。
肌肉匀称,骨肉丰盈,终于被他养出了些精气神来。
用圣人最精纯的修为和血引喂了这麽些年,帝尊被教坏了,也被喂熟了,甚至出现了病态的依赖。
谢衍久不至九幽,殷无极就像是戒断反应,从神髓里弥漫出焦躁来。
唯有谢衍抱住他,与他说些闲话,才会抚平他对温度的渴望。
难得的安静时刻,谢衍逐一抚摸过他的身体,穿透肋下的锁链丶新新旧旧的伤痕丶还有当年胸口的致命伤。
虽然有些伤口与血肉共生,有些结痂,但都真正留在了他的生命里,无法愈合。
“别看,很丑陋吧?”殷无极垂眸,抚摸他的手背,再握住,却是要捏碎他骨骼的力道。
还没神伤片刻,他眼眸一凌,讥讽道:“圣人有什麽好伤感的?这些多半是您做的,您何必露出这副虚情假意的慈悲相,您有多残忍,本座又不是不知道。”
他冷笑:“圣人身处权力巅峰,你只需要自己的逻辑圆融自洽,旁人如何想,怕是从来不管吧。”
“别闹。”谢衍将宽敞的衣袍披在身上,遮住修长的一段脖颈,还有隐没的痕迹。
纵情後,他浑身的骨头都发懒,不太想动。
即使被这般控诉,也不过是扯着他披如海藻的墨发,迫使他的囚徒低头俯首,向他献上一个吻。
谢衍早就对这些讥讽免疫,小狗被拴着,由着他揉捏调教,再怎麽尖牙利齿也翻不出掌心,也只有这张嘴不饶人。
索性让他骂两句过过瘾。再不济,亲上两下,他的唇就软了,很容易就能驯服。
殷无极被他吻过嘴唇,顿时就没声儿了。
不知圣人用了什麽手段,仔细一瞧,他垂着头,刚刚分开的神魂还在敏感着。他恨不得离谢衍远些,又被他扯着链子,离不开他的温度,只能溢出一声叹息。
谢衍纤长的手指拂过他的面,轻轻拨开他黏湿的发,看向他的眼睛。
他微笑道:“伤痕总是会愈合的,只要时间够久……想来,这也十分可惜……”
“若是想要别崖永远记得我,我不会用伤痕,而是……罢了。”
圣人没有说完,又叹息一声,将点在他眉心的指尖移开,算是轻轻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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