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觳中世界圣人捉到了一只小鱼。
纵横皆无边际。
谢衍站在热闹的街上,神识无极限地外放时,他感觉到世界的边界正跟随他的探查延展。
一切违和与缺失的细节,正在飞速补全。甚至,这种力量还在试图修改他的认知。
这正是“创世”范畴的力量。
往来穿梭的行人,面容各异。谢衍扫一眼,就知道都是空壳。
虚空中有存在提着线,在觳中演着傀儡戏。他被困在这无形的牢笼里,宛如一座被观赏的圆形监狱,由外向内的窥视感,不详又浓烈。
谢衍这样想着,五指顺势按在身边街巷的墙壁上。
真实荡然无存,假象暴露,化为许多编织在一起的抽象线条。
繁复的符号在疏密有致的线条间规则流动,以特定顺序组合,最终以诡异的方式组合成精巧奇崛的造景。
“想要修改认知,把我永远关在这座精巧的牢笼里,再慢慢同化吗……”
谢衍看穿天道的本意,擡首望向虚假的天穹。
霓虹灯彩,光怪陆离。
倘若被天道困于此的是旁人,或许根本不会産生与天对抗的想法。
毕竟,无论如何尝试打破屏障,新的屏障就会立刻被创造出来。无与伦比的绝望感。
在此地呆的久了,无论是什麽样的回忆都会被修改。
他最终会遗忘一切,消磨自我,为天道所用,与方才地狱道里的行尸走肉别无二致。
种种迹象,让他越发确定自己身在觳中,为天道窥视。他很不悦。
“仅是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困住我。”既然没有边界,谢衍不断用神识试探屏障的薄弱处。
谢衍饶有兴味:“不过,这种创世的方法……”
他很想要。
坠入谷底又重返巅峰,心境激变之下,谢衍不必压抑欲望,做回真正的谢云霁。
圣人踏天之际,面对旷古都无人到达的疆域,他又怎麽可能没有与天齐平的野心?
横渡天河,染指神之领域,他自然毫不讳言:他要成为新的天道。
事在人为。遥不可及的梦,现在正在变为现实。
为此,谢衍敢舍下圣位,跋涉过世界的缝隙,不知疲倦地汲取任何知识,在幽曲中摸索世界本真的秘密。
他在不断观察天道是如何控制规则的,他不但直面道,更要解读道,成为道,再彻底重写世界的底层……
然後,改变……的命运。
改变谁的命运?
本能与意识産生了错位,最重要的那部分被抹去了。他忽觉心脏被挖去好大一块,本不存在的部分幻痛。
“难道,踏足这里的,不止我一人?”谢衍先这样想,随即一笑,又觉得有些荒唐。
他毕生求索,站得越高越孤独。无人能真正理解他,踏天之时,又会有谁在他身後呢?
在踏天之前,他将道统後续安排好,仙门的未来也交代完毕,已经尽到最後一份责任。
圣人本就是五百年前死去之人,世上羁绊早已断绝。就算是儒门三相,也成为一派宗师,可以独当一面。谢衍放得下心,情绪淡漠,也就走的决绝。
他不再回望红尘。
碰丶碰丶碰——
外界似乎传来撞击屏障的声音。
在此方世界,却像是不知所云的雷鸣。
“像是内部中空的觳……既然如此,就破坏看看。”
听到这声响,谢衍心意一动,顺着这悦耳的雷鸣声,凝出万千剑阵华光,指向天穹之上。
既然世界会再生,他就摧毁。看复原的速度快,还是他破坏的速度快。
世界飞快回到本真模样,在线条骨架上填充血肉,重新长出真实。
“真实”在蠕动,仔细看去,骨架上依附的是柔软黏滑的材质,还没有完全黏连,也不凝实。
剑意像是在为世界做一场剖腹取骨的外科手术,再从根本上抽出规则,鞭笞这虚假的世界。
有些结构一时无法毁坏的,他就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碾过去,直到其丧失原有形态,
从外形到残破的材质,直到摧毁至最原初,停止再生,溃散为尘灰。
“这些实体里蕴含的能量,其实并没有变多或者变少,只是重新分配了……支撑骨架的是这些规则……”
圣人的摧毁,显的精准和冷酷。
他在尝试新学到的东西,算不得暴戾,也更无情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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