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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眼,浓密的眼睫颤啊颤,眼尾积着的那点儿水色愈发晃眼。
施令窈看他:“你不是不喜欢桃花?”
谢纵微却笑:“你喜欢,不是吗?”
他的确很讨厌桃花,厌恶到看到那些娇媚绚烂的桃花就会感到烦躁的地步。
它们仍在世间无忧无虑开得烂漫,他的妻子却再也看不到这幅场面。
十年间,谢纵微有一瞬间甚至在想,古有则天女帝怒贬牡丹,要是能诛尽天下桃花,送到黄泉之下供她赏玩,那也不错。
撇去晦暗的旧往,谢纵微眸中含笑,轻轻刮了刮她的面颊:“阿窈,你喜欢它,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后半句话,口吻笃定,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让施令窈觉得有些不自在。
“一码归一码。”
施令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违心的话。
她喜欢那样盛大、华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目光间仿佛有什么特别的吸力,两人越靠越近,直到窗外响起一声怪叫。
施令窈及时睁开眼,一把推开他。
谢纵微额头青筋微跳。
是谁?
之后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施令窈听出来了,憋着笑解释:“应该是小宝……他近来夜里总饿。”
谢纵微这时候的脸色实在是,太精彩了。
有憋闷,有无奈,又有让人忍不住沉溺的纵容。
“他这个年纪,晚上少吃一顿也无妨。”谢纵微淡淡道,“我今日还没吃过东西,不也好好坐在这儿,和你——”
赶在那张很会让人意乱情迷的嘴里说出更多可怕的话之前,施令窈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饿了就去吃饭。不要在我这里发疯。”
掌心被什么东西轻轻啄了啄。
施令窈连忙放开手,一脸嫌弃地看向他。
老王八蛋,憋疯了?
“可是阿窈。”他语气真诚,“我现在只想吃草。”
顿了顿,他又补充:“嫩草。”
他知道,阿窈喜欢人夸她年轻漂亮。
施令窈面无表情:“……往外走一里地,有一片草地,你现在就去,还能吃到夜里头茬长出来的草,够嫩,够鲜。快去吧。”
谢纵微听懂了妻子下的逐客令。
他轻轻叹了口气,今日能得一个绵长的吻,又和她说了许多话,已是意外之喜,他的确不该再贪求什么。
“阿窈。”
施令窈扯过被子,悄悄磨了磨泛潮的芯,听得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唤她,心里既羞又恼。
要不是谢老牛今晚突发奇想来啃她,她才不会这样!
“干嘛!”
面对脸红扑扑、眼却愈发莹亮的妻子,谢纵微彬彬有礼地请示:“我走之前,再亲一下?”
施令窈捞起一旁的枕头砸向他:“快滚!”
“嘘。”
谢纵微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低下身把枕头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施令窈忍不住鼓了鼓脸,他这样子,看起来也不是很想亲……
等等!施令窈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施令窈内心尖叫个不停,额头上却落下一个温软的东西。
谢纵微亲了亲她的额头:“早点睡,好梦。”
希望她能入他的梦来。
“我明日再来,阿窈。”
他说话的语气太温柔,太飘渺,施令窈怔愣地看着他,觉得刚刚苑芳端来的那碗醒酒汤里可能放了什么迷药。
妻子这样傻乎乎看着他的样子太可爱,谢纵微险些拔不动脚。
他扶住她的肩,让她躺下,手指擦过她淌着水色的眼尾:“你睡着我再走。”
施令窈哼了哼,翻了个身,悄悄压紧了腿。
纵是她心里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冒了出来,但残存的醉意上涌,她很快就睡得香沉。
“睡得还是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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