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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长情记得,就在鸣筝阁的密室里,倒是还有些奇珍,甚至是延年益寿之物,用来在傅家家宴上赠予傅老爷子倒是再合适不过。
“奇怪。”只是好一通翻箱倒柜之后,贺长情几乎翻遍了密室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记忆里的那株据说七百年才长成的火灵芝。
贺长情明明记得,她亲手将那东西锁在了东面百宝架最底层的那个暗格里,可现下那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火灵芝又不会长了腿自己跑走,唯一能解释的理由便是,有人趁她不注意偷偷潜进了密室当中,将火灵芝给偷走了。
而贺长情又没有隔三差五清点库存的习惯,或许便是这样的疏漏,给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钻空子的机会。更有可能,火灵芝的丢失还不是个例,再晚发现几日,她这密室说不定都要被人蛀空了。
密室这种地方的存在,本身就极其隐蔽。莫说是外人,即便是在鸣筝阁里,也根本没有几个知情人。除了她愿意信任,且绝不可能监守自盗的沈从白和左清清,那又会是谁呢?
第62章家宴
不过眼下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如果贺长情再不能找到一件合心意的贺礼,便就要两手空空地前去赴宴了。
好在即便是有人当了这个家贼,密室里可供容纳各类物件的空间也多得是,他既搬不空,也尚且没有那样明着来的胆量。
贺长情退而求其次,另挑选了三朵品相尚可的雪莲花。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将何云琅又哄又骗地收到了手底下,否则没有何大夫偶尔献殷勤送来的这些稀奇罕见的药材,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渡过这关。
“主上,真不用我们陪你吗?”左清清最近真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恨不得贺长情走哪儿都跟着。
不过这一次,贺长情拒绝了沈从白和左清清的好意,只让赵青峰一人驾着马车送自己去傅家。
毕竟傅姑娘都说了,是家宴。况且那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之人,她若是带着鸣筝阁的手下前往,难保不会让傅家人觉得她过于小题大做,一腔好意反倒结了怨。
“赵大哥,傅家门口把我放下后,你在附近找个地方等我。若有状况,看我消息,见机行事。”
虽说贺长情还摸不准此次家宴到底是何用意,但以傅念卿的人品,断不会行对她不利之事。
不过想想埋伏暗杀她的那帮人,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次盯上了自己呢。即便是一次寻常家宴,又有各位大人们在,有些事也不得不防。
“小阁主,请随婢子这边来。”门上的望月不知等了多久,一直伸长了脖子在望,此刻一见贺长情下了马车,便一路小跑着过来。
贺长情对眼前的这个小圆脸有点印象,似乎是傅念卿的贴身丫鬟,于是弯了弯唇角跟了进去:“不知如何称呼?”
像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刻意问一问她叫什么,望月明显愣了一愣,方才回话:“婢子叫望月,名儿是我家姑娘取的。”
“望月姑娘,此次你家的家宴,还有请旁的客人吗?”贺长情跟在望月的身后,借着月光和几处微弱的烛火光芒打量着傅家家宅。
“回小阁主,有的。听我家姑娘说,今日受邀前来的还有好多老太爷的得意门生。”
望月许是没注意到,她在说这话时,因常年伺候人而早已习惯性弯腰驼背的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想来,傅云鹤的那些得意门生中有不少当今的朝廷大员。
光是据贺长情所知,翰林院和六部之中,便有不少人都是少时跟着傅老爷子求学问道过数载的学生。更别提那些害怕圣上疑心他们结党营私,宁愿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也要与傅云鹤不相往来或是多有避讳的官员了。
这边,贺长情还在兀自思忖着这场家宴到场的会是哪些人。
下一刻,只觉得有个分外浑厚低沉的嗓音顺着风向,迎面飘进了她的双耳里:“小阁主,别来无恙啊。”
贺长情抬眼望去,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孔,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蔓延上了一股凉意。
章相,怎会在此?
不久前,就在为迎回嘉妃而庆贺的宫宴之上,她在众人面前与章远安争锋相对,驳斥的可是其人背后那位义父,这位章相的面子啊。
如今傅家的家宴上,章祁知出现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总不见得,傅云鹤年轻之时就收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学生吧?
这未免太离奇了些。
但不管章相出现在此意欲何为,表面上的功夫总不能让人寻了错处。贺长情与人寒暄起来:“多日不见,章相身子骨可还好?”
“有劳小阁主记挂了,一切都好。”
明明刚闹了一场满城皆知的不愉快,可无论是贺长情自己还是章祁知,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那档子事,就好像章远安那日的颜面尽扫从未发生。
贺长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由下人们带着路,继续往院落深处走去。
这章祁知素来是个小心眼的家伙,只是近来岁数渐大,诸事有心无力,那种心思才不得不淡了些。可她当时与章远安闹得那般难看,当义父的章祁知怎会不怀恨在心,更又寻机报复呢?
可眼下这般,做出这幅温良恭俭让的样子来,又是给谁看的?
好在这诡异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望月将他们带到地方后便行了一礼:“章大人,小阁主,到了。”
便见眼前的厅堂之外,两盏红纸糊成的灯笼正被一左一右地高悬于屋檐之下,为暗夜添了几抹暖意融融的光亮。
厅堂里众人欢聚一堂,时而便有谈笑的声音传来。贺长情提了提裙摆,正要提着自己备下的礼物进去,便见三个走路尚且不稳的幼童从里间嘻嘻哈哈地嬉戏追赶出来。
为首的那个一个不察,正冒冒失失地撞在贺长情的膝盖上。
雪团子一样的小人儿吃痛唔了声,可揉了揉额头后学着大人的模样,中规中矩地朝她作揖行礼,口中还念念有词起来:“是我莽撞,冲撞了……仙女姐姐。”
这句仙女姐姐来得可委实突兀。毕竟谁能想到,在这最重礼仪的诗书之家教出来的孩子自小知书达礼,可便是如此的循规蹈矩,却偶尔也会展露出稚气未脱的一面。
这小孩儿,还当真有趣:“没把你撞疼吧?”
“阿秋!带弟弟妹妹们去玩吧。”不多时,傅念卿跟在三个孩子身后慢步踱了出来,只见她蹲下身子,神情温柔地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发顶,“厅堂里今夜全是客人,没有事情的话就不要再进来了。不然,太爷可是要生气的。”
阿秋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左右两边各牵起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三个幼童就这样一齐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只是那阿秋忽又想起了什么,跑出老远的身子一顿,回过头来看着贺长情:“姐姐,刚刚我不是有意的。”
“知道了。”便是没和小孩子打过什么交道的贺长情,此时看了这场景也禁不住心头一软,于是旋即露出一抹笑来。
“二位,里边请。”傅念卿适时出声提醒,将二人引进去的同时,还不忘嘱咐着望月,“望月,去催催厨房,看祖父的汤好了没。”
甫一进门,方才还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的满室忽然安静下来,静得贺长情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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