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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也是欢喜的,可碍着主仆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以及她曾经说过的男女大防,祝允还硬要装成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别扭呢。
他这样的反应,成功取悦到了贺长情。
也是此刻,贺长情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臭男人在逛完了青楼喝完了花酒之后,还要去调戏良家妇女。只是她远没有那样恶臭,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快感,似乎也只仅限在面对祝允的时候。
至于那日山洞中的事情,如今也变得好像没有那样难以启齿了。既然已经成了既定事实,那一味躲避也没什么意思,反正天知地知,只有她和眼前的祝允涉及其中,索性放开一些。
毕竟,逗弄人真的很有意思。贺长情好像爱上了这个自己新探索出来的发现,誓要把人逗得恼了不成:“阿允,你怎么不看我?主人的话也不听了吗?”
晚归的圣上,撞上的便是这样一幕。
“咳咳。”最终还是圣上的一声轻咳,打断了这暧昧不清的氛围,将祝允从这种说不清是否愿意更加沉沦的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来了多久了?”
贺长情这才回身站好,微微笑道:“也没多久,属下有事要禀。”
邓瑛依旧不在,就长安殿的这些小宫人,能被派在殿前伺候就绝对不是那等嘴多之人,只要她先把话头抢过来,不给梁淮易问话的机会,那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便见圣上果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支开身边众人:“有话随朕进来再说。”
“容属下斗胆一问,今日怎么不见邓公公?”这太奇怪了,自从圣上登基以来,这位心腹大监便时时刻刻跟着他,足见圣上对此人有何其信任。
以往她那么多次事态紧急中的入宫觐见,也都少不了邓瑛在一旁引路,今夜这圣上都回了长安殿,他一个太监却迟迟未见人影,未免太不合理了些。
“邓瑛被朕派去盯着太医院了,那起子混账配个药都配不好,嘉妃这几日总是吃了吐吐了吃,没完没了的,人都快瘦脱了相。”
圣上这番话说得可谓情真意切,贺长情甚至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咬牙切齿。她完全有理由怀疑,若是那帮太医们再没有法子调理好嘉妃娘娘的玉体,他日人头落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他们二人,可真是这皇宫内院里,难得的伉俪情深啊。
这一问,属实是她多余。贺长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方才说起自己此行的正事:“禀圣上,长晟亲王那位远在云崖的舅舅王书誉,日前入京,且还跑到了鸣筝阁里。”
“王书誉?他来做什么……还去找你?”圣上眉目一凛,当中蕴含着的冷意瞬间迸发了出来,“那个什么允,你且退下,朕有话同你主人讲。”
贺长情侧身朝着祝允点了点头,示意人退下。即便祝允的头脑还算有点机敏,当时就已经发现了她和圣上的好大一出戏,可圣上不知情,将他留在这里,只会是君王眼里分外碍眼的存在。
更何况,相信现如今的梁淮易君心多疑,若是被他知晓了自己那些伎俩被祝允一个小小的金玉奴看在了眼里,祝允还能有命活吗?
让他退下,的确是对祝允最好的选择。
厚重的殿门被外间的宫人合上,四下里静得骇人,贺长情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照王书誉的说法,他是特意来谢过鸣筝阁当日对长晟亲王的照拂的。属下并未受他的谢礼,但请圣上放心,属下已经安排下去,有人盯着他,若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鸣筝阁即刻知情。”
“王书誉消息闭塞,成不了气候,暂且不用对他太过上心。若有异动,再来禀朕。”
王书誉的岁数的确很小,人又一直呆在云崖那样的小地方,也难怪入不得圣上的眼了。可不知为何,梁淮易越是这样的态度,她的心中便越是不安。
那王书誉一日不离京,自己心中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便无法放下。
“是。”不管了,冤有头债有主,他日若是因为弑弟而遭反噬最狠的人,又不会是自己。她贺长情不过就是一个听凭君命的刀罢了,若真有那报应来到的一日,她乖乖认命就是。
走出殿门,一个熟悉的身形从甬道上缓缓走来,灌了一路的夜风,正是邓瑛。
他弓着腰身,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过分谄媚又不显得轻慢:“小阁主,老奴送您。”
“有劳了。”和宫里的老人打交道就这一点好处,便是看人下菜碟也会被他们做得游刃有余,总不会让人明面上在心中落了不快。
绕过一排排朱红的宫墙,直到那长安殿的屋檐都被层层遮挡得再也看不清面貌,贺长情才有了些兴致,与人闲聊起来:“近日嘉妃娘娘胃口不好吗?怎么总是吃了吐的?”
好歹沈慈都在她的私宅里住了那么久,说一点也不关心自然是假的。只是如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娘娘,自己这样的身份,后宫都不便进入,再想得知对方的消息,也只有从宫人这里多多打听了。
贺长情发誓,自己原本真的没有要试探什么的意思。
可是,做事细致,承袭了宫中一贯沉稳风格的邓瑛,在听到她这话后却是明显迟疑了下,随后方才点头道:“是啊,天气转凉得太快,嘉妃娘娘身子骨弱一时适应不来,圣上这才命老奴多照管着些。”
梁淮易啊梁淮易,枉我将你视为知己挚友,即便你干了弑弟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屡次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我也不曾有过二话。
却没想到,到头来,你能瞒我如此之多。就连身边的太监被你派去干什么,你都不肯说上句实话。
贺长情迎着无边秋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上冷得要死:“邓公公就送到这里吧。往后的路,有阿允陪我。”
第74章来源
“主上,您心情不好吗?”二人将一地碎落的月光踩在脚底,祝允就那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贺长情身侧微微落后一些的位置。
或许主人不知,从他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的影子是并肩而立的,有一种朦朦胧胧的亲密感。
祝允悄悄地将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翘起一些,影子便刚好可以够到贺长情的手掌,这样看起来,有种他们手牵着手的错觉。
如果不是虚幻的影子,而是真真切切地牵上了那片温热,不知道能否传递给她一些温暖的力量,好让主人不要继续沉浸在不知何故的哀愁里。
“嗯,我是心情不好。”这还是贺长情头一次和祝允说这么多,而且全是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因为我发现,有个我很看重的人,满口谎话,这让我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与付出就像个笑话。”
很看重的人,指的是圣上吗?从主人入宫到现在,似乎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她情绪急转直下的开始,似乎就是因为邓公公说的那些话。除了圣上,祝允再也想不到还能有谁。
即便祝允猜到了一些,可他也不能直言不讳地说出口,那是天底下所有人都不能触碰的雷池。想了半晌,祝允很真诚地提出自己的建议:“那就不要再看重那个人了。”
既然他都对她不好了,那为什么主人还要将他视作故交好友呢?一颗真心,总要放在能有同等回应的人身上才行。比如就像他这样的人。
只是,那个人,能是他吗?
“主人……”祝允忽地顿下了步子,他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忽略掉了心底那种闷闷的不快,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您能不能,看看我?”
他不想主人的眼里再有其他男人了,什么圣上什么顾世子,甚至还有左清清沈从白他们,谁都不要再来了。
可是他不敢,他该以什么资格说出这等自私至极的话来。他只求,主人的目光所及之处,可以捎带上自己,就这样,都已经是不敢想象的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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