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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巧娥有些羞恼,她自认也是欢场老手,委实接受不了自己今天这一而再再而三在他面前失手。
她找回场子一般,发了狠轻轻说:“谅你也不敢!”
他非但没被她恶声恶气吓退,反倒瞧见那黑茸茸,圆圆的小脑袋。
太阳下,细绒绒的发丝泛着金光,被风吹得软绵绵在头顶乱飘。
小小一个,逞凶斗狠,外强中干。
慕道瑛喉口滚了几滚,心里痒痒的,手心也痒痒的。他动了动手指,到底还是没忍住上手摸了摸,捋猫似地飞快捋了一把,轻声说,“是瑛说错了话,万望老母勿怪。”
他说到“老母”这两字,不知何故,又觉跟她小小的模样浑不相称,可爱得有点想笑,唇角浮溢起淡淡的弧度。
刘巧娥被他伸手一捋,受惊不小,瞪大眼,倒竖眉。
他背心一凛,自知有些得意忘形了,唯恐她发作,见好就收,飞快地缩回了手。
最后还是慕t?道瑛将刘巧娥送进了屋里,自己止步不前,这才分道扬镳。
一回到自己屋里,慕道瑛便快速掩上门,靠着门扉轻轻吐出一口气,心几乎快要跳出喉咙口。
想去倒杯茶,洒出来大半,低头一看,原是自己手指也在抖。
他默默地收紧了手指,这才又重重吁出一口气。
正当慕道瑛兀自整理自己思绪间,门被人叩响。
他开门将人迎进来,原是赵言歌沈澄因二人。
慕道瑛见了,微微一怔,不知为何,昔日最亲密无间的好友,今日却不太愿意见他们。
赵言歌进门就问:“你没事吧?”
慕道瑛一怔,蹙眉,“我有何事?”
沈澄因觑着他的神情,斟酌着态度:“听素心说,合欢宗又跟玉清观起了冲突,老母动了怒,还是宁瑕你站了出来,劝了老母走了。”
赵言歌道:“怎么样?她伤你没有?”
慕道瑛沉默着,感到自己胸腔里微热的心跳一点点冷却了下来。
他想,他明白为何此时不愿见咏章跟阿因了。
二人的存在,鲜明地提醒着自己的卑劣。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博得刘巧娥信任的逢场作戏。
他们最终的目的,仍是拿到一线牵的解药,赶去宿雾山探查出师尊的秘密。
“我没事。”慕道瑛摇摇头。
她喜欢自己,他又如何会出事呢?心底竟泛起惊痛。对女人的同情,自愧。
赵言歌松了口气:“这便好。听云华说,她险些要杀人!虽然老母对你另眼相待,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实在担心。”
吴云华便是之前那个嘴贱的玉清观弟子。
慕道瑛抿了唇,淡淡道,“君子讷于言,敏于行,吴云华也的确该管管自己这张嘴。”
他秉性温柔,尤为宽容博爱,往日里素来时称呼吴师弟,云华的,何时见他态度如此凉淡。
此言一出,赵言歌跟沈澄因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但慕道瑛的神情已经恢复了素日里的内敛,端然,隔绝了外部任何的窥探。
赵言歌当他是因为久未得到师父消息心情不好,“宿雾山那边,我跟阿因都帮你盯着你,你也别太着急。”
那日慕道瑛答应了赵言歌的提议之后,便将灵元留讯同他说了,赵言歌从小跟他一块儿长大,是他如今这处境之下,少有的可信之人。
他受困于一线牵,不能随意走动,离刘巧娥太远。赵言歌当时便说要替他去宿雾山查查。
这两天,宿雾城周边外层的山脉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可仍无灵元的消息。
“若想再找,只能往下,下了矿脉核心了。”
慕道瑛也知晓赵言歌的付出,对上两位朋友诚挚视线,心中涩然,百般滋味涌上心动,“抱歉……”
因慕道瑛如今身份敏感,赵言歌跟沈澄因到底也没多待,喝了杯茶之后就起身要走。
临走前,沈澄因犹豫了好一会儿,终开了口,“宁瑕,你有什么心事吗?”
慕道瑛退后几步,嗓音泠泠,“我很好。”
时至午后,阳光穿窗入户,被门框切割成一半昏,一半亮的泾渭分明的两色。
青年清瘦的身躯,隐没于黑暗中,神色渐看不分明了。
二人一走,慕道瑛掩上门,端起桌上冷茶,舌尖绵延微涩,他吞了口口水,走到床边,放下床帐,闭眼叹了口气。
回想廊角那个亲吻。他觉得自己很下作。
既对不起刘巧娥,也对不起咏章、阿因待他良苦用心。
这岂非是无耻的背叛?
慕道瑛不知不觉沉沉睡去,竟梦见大片芦苇,梦里仿佛有人在岸边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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