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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过。”
“什麽情况下会烧?”郑冉又问。
细雨深思,随後回答:“我也不清楚,我们军医清楚,她有个册子,记录大姑娘发病的情况。”
她喊大姑娘,很快又改口:“不是,是……”
“我知道她是沈安宁。”郑冉耐心地解释一句:“派人去将册子取来。”
“那麽远啊。”细雨嘀咕一句。
郑冉觉得也对,太远了,来回太慢了,便改口:“不取了,去柜子里替我将药箱找出来。”
灯挪到榻前,郑冉看清了床上沈安宁的模样,高烧下,脸颊发红,看着比平日里健康些,但闭着眼睛,唇角干得起皮,像是大病。
郑冉伸手,掀开她身上厚厚的被子,发觉她全身都烧。
高烧不退,全身发烧,不是小病了。
郑冉开了药方,让细雨去外面的药铺敲门拿药,“要快些。”
细雨担心,心都揪住了,“少卿,她这是怎麽了?回来的时候好好的,就是看着不精神。”
“我也说不清,底子太弱了,平日里看着生龙活虎,遇病就显得厉害。”郑冉心慌得厉害,“她的身子比不得正常人。”
郑冉是大夫,明白她的脉象,似垂暮老者,只怕难有常人的寿命。
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女,郑冉分不清自己的心情。
细雨去抓药了。
郑冉吩咐人去打水,她屏退婢女,只留自己和沈安宁独处一室。
沈安宁是一直没醒,一味地发热,蜷缩着身子,只在床上睡小小的一块地方。
郑冉给她擦洗,额头上放了冷水浸泡过的湿布,隔半个时辰就擦一回。
天亮的时候,药才送进来,她将人扶起来,沈安宁周身还是烫的,软软地靠在郑冉的怀中。
细雨说:“她丶她不吃药汤的,一般都喂不进去。”
郑冉闻言,伸出去接汤药的手颤了颤,她红了眼眶:“你为何不早说。”
“我丶我丶我以为你知道。”细雨愧疚,
郑冉心凉了半截,依旧接过汤勺,舀了一勺汤药,喂到沈安宁的嘴边。
沈安宁很抵触,怎麽都不肯张嘴。郑冉试图去掰开她的嘴,可怎麽用力,她都不肯,十分抗拒。
郑冉将汤勺放回去,嘱咐细雨:“去长街,将明来药铺的坐堂大夫找来,就说是郑冉相邀。”
细雨飞快地离开。
郑冉将沈安宁放回床上,不时摸摸脑袋,又摸摸手腕,哪里都烫,脆弱浮出水面,郑冉忘了,她才十八岁而已。
她明明有亲人,有祖母丶有母亲,还有亲妹妹,却过得如此孤单。
郑冉握着她的手,忽而一滴泪落下。
等了一个时辰,外面响起声音,郑冉如见救星,疾步迎出去,对着青衫女子揖首:“先生。”
“就你礼数多,你这不是挺好的……”青衫女子话没说完就被拉了进去,“好说好说,别拉我。我害怕。”
待见了床上的人,她就笑不出来了,上前诊脉,皱眉道:“脉象如同四十岁的人,脸蛋那麽好看,保养得挺好啊。”
“先生,莫开玩笑了。”郑冉心落到了谷底,“我诊不出她的脉象。”
“她该是……”女子伸手,掀开沈安宁的眼皮,细细端详一遍,道:“早衰之兆。”
郑冉哪怕自己诊了出来,可听到先生说的,依旧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可能好好养着呢。”
“可以养,你要让她不动怒不动喜,办得到吗?”女子直接问郑冉,“她适合在山野居住,此生不入凡尘,你办得到吗?”
郑冉沉默。
女子似是个话痨,喋喋不休地说:“她的身子早就毁了,小时候没有养好,长大了又不保重自己的身子。”
郑冉呆呆地,突然间,明白沈安宁的偏执。
一刻间,她感受到了她的委屈。
郑冉说:“可以慢慢养。”
青衫女子瞥她一眼:“养这麽一个破败娃娃有什麽用,换个新的。”
郑冉坚持:“先生,我就要她。”
“要她要她,麻烦死了,一个破碎的小娃娃要了干什麽。”青衫女子唉声叹气,似乎埋怨自己的学生不听话,慢悠悠地从药箱里取出银针,淡淡吩咐一句:“衣裳都脱了。”
郑冉没动,她又喊一句:“没让你脱,给她脱。”随後像想起什麽,见学生面带羞涩,她恍然大悟:“你们没有圆房?”
郑冉点头,她啧啧一声:“那你出去,我给她脱。”
郑冉还是没动,似有犹豫,青衫女子不耐烦:“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脱又不脱,走又不走。”
“不走,她是我的人,您说在哪里下针,我来。”郑冉憋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我会下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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