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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知许看着这狼狈的一家人,心中不能说是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柳苒瞧见站在牢门外的容知许,憔悴的脸上倏尔露出片刻的空白,随即又迸发出惊喜,她连滚带爬地往前,嘴里嚷嚷着:“你来了,你你是来救我们的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朝浥做了那麽久的夫妻,你们……”
“不是。”
容知许干脆利落地否认。
柳苒蓦地没了动静。
这一家子从前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奚晏躺在那不知生死,奚朝浥始终木然地缩着,唯有柳苒静默须臾後,疯了似的拍打牢门。
“不……不,你怎麽能不救我们?都是,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怎麽会这样!这都是因为你!”
容知许瞧见她手上遍布细小的伤口,像是皲裂,娇养出的富贵花哪里受得住牢狱之灾?可也是这双手,从前无数次拿着鞭子抽在她身上。
容知许瞧见都觉得身上隐隐作痛。
不再理会柳苒的哭喊声,容知许又瞧向奚朝浥,这个曾带给她无数噩梦的混账,此时此刻也不过是阶下囚。
“刑部已经定下,明日斩首。”容知许淡淡道,“柳氏说得不错,本宫毕竟与奚家有过渊源,特意来相送,顺道……送三位一份礼。”
奚朝浥猛地擡头,眼神凶狠,但更多的是惊弓之鸟一般的恐惧绝望,切齿低吼:“贱人,你想干什麽?!”
容知许此刻并不畏惧,笑了声,轻柔道:“在奚家多日,本宫遭受的一切,总得叫你们也尝尝。”
与此同时,搁下灯的狱卒已经提着鞭子回来。
这鞭子同奚家那竹篾不同,也并非是软鞭,而是一节一节的铁器。
“你……你要干什麽?”柳苒意识到了什麽,眼神逐渐变得只剩惊恐,虫子一般蠕动着往後缩。
容知许笑不出来,脸色淡淡,吐出两个字:“回敬。”
她今日自已来,就是要和奚家做个了断。
片刻後,回廊深处骤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尖锐惨叫,而其馀牢房仍旧安静无声。
.
“行了,别张望了。”
容瑟拎着蓝莺的後领子,背倚着马车,哭笑不得:“她今天来又不是受气的,你担心个什麽劲儿,何况人不是说了,自已能行,你给我老实点等着。”
容瑟怀疑他要不拽着这小姑娘,蓝莺能直接钻进去。
他可听梁慎予说过,罗陵的人能那麽轻易带走奚晏,是因为他放水,也是因有人里应外合,否则凭这大牢中的机关重重,就足以让劫狱之人全军覆没。
蓝莺还在往里张望,不住地扶自已腰间的刀柄,低声道:“哎主子,你也知道,公主性子太软了,我这不是怕那个姓柳的疯婆子欺负她麽?你真放心让她自已去啊,要不我替你进去看看?”
“啧。”
容瑟松手狠狠拍了下蓝莺的脑袋,低声道:“相信她,她自已能处理好,有些事别人帮不上忙,你应当明白。”
蓝莺这才安静了点,但还是蹙眉不时往大牢门口瞧。
“别担心。”容瑟轻声,“她和你一样,都是坚韧的小姑娘,不会被那几个秋後蚂蚱欺负。”
蓝莺当年险些被卖入烟花之地,被云氏兄弟救下後,云氏兄弟失手杀了她生父,那时还是个孩子的蓝莺便想要独自扛下弑父的罪名。
她们都知道,有些事需要自已面对。
容瑟明白容知许为什麽想要自已去,奚家于她而言,便是最不堪的过往,容知许想要自已去了结,只有如此,她才能真正脱身。
“欸。”
容瑟馀光瞄着牢门处的倩影,扬了扬下巴,“那不是出……”
话没说完,原本站在他身边的蓝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过去。
“来了麽……”
容瑟低低接上後半句,瞧见蓝莺绕着容知许上下打量问东问西的模样,不自觉地挺直脊背,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怎麽瞧上去,不太对劲?
蓝莺这丫头平时爱闹,上窜下跳的,在容知许身边时却比平日里乖巧沉稳许多,还有她适才急成那样……
正想着,容知许已经带着蓝莺上前来,她将过往抛在身後,眉眼间更为恬静。
四目相对,容瑟似笑非笑。
容知许仍旧端庄,只是眼神不自觉地有些躲闪,轻轻说:“有劳皇叔走这一趟。”
“小事。”
容瑟扫视一眼亲昵非常的两个小丫头,随後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也没问其他,只温和道:“回府吧。”
容知许有些意外地擡眸。
容瑟却已经自顾自地上了马车,对外面两个姑娘说:“快点啊,藕粉都泡好了,等着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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