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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照见五蕴皆空
要分清迟禹和“迟禹”其实很简单——这是程非至今还没犯下大错的最大原因。
幻觉总是充满了亲近与贪欲,没日没夜喋喋不休,以及赤躶到让人难堪的靡靡挑衅。
真实的迟禹则理智丶周正又分外秉持着某些边界感,可远不可近。
所以当程非看到向来和人保持着距离的迟禹和林瞳几乎亲密无间的姿态,他在清醒状态下,作为主动方越过了幻觉与真实的界限。
几乎带着绝望问那个泰然躺卧在自家沙发的家夥,“你喜欢她?你真的喜欢她?”
可话音未落便找回理智,颓然噤了声。
“吃醋了?”迟禹用指尖蹭他耳垂,“我喜欢看你吃醋。”
“你喜欢个屁。”
“我也喜欢你骂我。”
“变态。”
“好骂,多骂。”
“……”
程非不明白,如果幻觉始于自己对迟禹的欲念,可为什麽……他回头,深色复杂打量那个一脸享受等待好骂的男人,不明白为什麽自己虚构的这个迟禹就像个无赖涩晴狂。
明明自己从年少时就喜欢的,是那个分外沉默却又总是让自己想要更多了解一些的迟禹。
他长长叹了口气。
依照自己对这个涩晴狂的了解,再往下,对方就要黏上来,一边喊着“非非”,一边蛊惑他就地做些不能过审的事。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诚然,程非没有把这幻觉真的当成什麽灵异的脏东西,这种时候念心经主要是为了让自己收心,青天白日和幻想出来的暗恋对象在沙发上缠缠绵绵,光想想都觉得这辈子完了。
几分钟後,迟禹一脸扫兴,捂着耳朵从沙发上滚蛋了。
佛法无边啊。
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然而,所向披靡的无边佛法却在今夜失效了。
之所以说是今“夜”,是因为程非一觉醒来,透过车窗看到了漫天繁星与高悬新月。
他趴在玻璃上瞅了一会儿,突然苦着脸躬下了背。
“唔……好恶心……”
难受,满腹酒气,一股股往天灵盖涌,他想不起自己喝了多少,也想不起怎麽眼睛一闭一睁就喝成了这个鬼样子。
摇头晃脑间,眼角馀光迟迟捕捉到身侧的迟禹。
我是谁我在哪这些问题暂且不论,今天的迟禹似乎格外安静,好家夥,哄谁呢,又穿上了那套灰色小立领套装。
虽然……确实蛮适合他的。
“难受?”
迟禹贴近得很近,两人并排坐在黑漆漆的後排座位,俯身间肩膀几乎靠在了一起。
程非点点头,将他推远了些,下一秒就顺势就着对方膝盖仰躺下了去,“你别说话让我躺会儿,头晕。”
“……好。”迟禹有些局促地调动双腿位置,试图让程非枕得舒服些,他边向窗外打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夜景,“可是,程非啊——”
“嘘。”程非倏地起身,伸手严严实实按住迟禹的嘴巴,“安静点,我讨厌听你说话。”
话毕,车厢里登时真真正正安静下来。
两人隔着掌心定定相觑,迷幻月色从窗外蔓延入封闭空间,点亮了迟禹带着探究意味的眸子。
破天荒没有戏谑,没有挑动,不存在任何越界,却让程非毫无预兆地血脉喷张。
“你今天……”
他嗫嚅,却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形容词,干脆放弃思考,挪开掌心转而勾住对方脖颈交换了一个热烈又绵长的亲吻。
程非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却还能分神记着现在是在车里,在路上,在野外,他不能……于是猛地推开迟禹,闭上眼,悲哀又流利地兀自念诵。
“观自在菩萨……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你在念什麽?”
“心经……嗯?!”程非陡然睁眼,额头冷汗穿透酒气屏障丝丝缕缕往外冒,“你丶你怎麽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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