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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不大,几个餐盒摆得满满当当——
打眼望过去全是肉,糖醋里脊,红焖小排、青椒炒牛肉、土家蒸肉……唯一一个素菜就是个清炒山药片。
陈运看着直皱鼻子。
问她吧,她又说:“挺喜欢的。”
迟柏意拿她没办法,掰开一次性筷子,磨平上头的毛刺递给她,可乐拉开环放她手边,米饭给她使劲儿压平一大碗。
准备工作做完,才举筷道:
“吃吧,明天给你买绿叶子菜,今天先吃这个。”
陈运就开始动筷子——
一样菜夹一大筷,全放迟柏意碗里,盒子瞬间空了三分之一,这才放心吃自己的。
江月坐在一沓书上看得一愣一愣,满脑子还是陈运刚才那些话……
那些话这个迟什么是不是也听到了。
她听到了,然后呢?
陈运也不在乎吗?
那她跟陈运到底到哪一步了?
她现在知道了会不会欺负人?
要说欺负,那是绝对可能的——她们那些年还在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些人就老背地里嘀咕,出来了更是不得了,外头那些人明明跟她们都差不多——
学历差不多,工作也差不多,平时相处也都好好的,可一旦打听出来,要么天天拿那种可怜人的劲儿盯着上下打量,要么就是逮着一点儿问题延伸到家庭教育上去来回恶心人——
难怪你这个年纪干这个呢,原来是孤儿啊。
说话这样,果然就没人管呗。
不过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没人真正往心里去。
最难受的还是那种来自居高临下的怜悯,隐隐约约的,好像不管怎么样,那些人都能把一切都归功到你出身上面去——
你优秀,那多可怜可爱啊,更同情了。
来吧我们一起以你为榜样。
你不行,那也是应该的,比你家庭好出身好条件好的人都不行呢,何况是你?
你已经很棒了,没关系。
好像不做出点儿反应,这些人就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了一样……
可真正像这样的……听见了跟没听见一样,江月还是头一次见。
就连这样的陈运,说话跟吹气球一样吹过就完、扭头又端个碗吃得若无其事了的陈运,她也是头一次见。
尤其是她俩还吃得特别香。
一口饭一口菜,偏偏还安静异常。
江月悄悄发了半天愁,脑子跑了一圈赤道,心惊胆战得要命,总算有一口没一口的把这顿饭给捱过去了。
她赶紧站起来帮着收拾,被陈运挥手撵到旁边:
“边儿玩去。”
然后她们一个去洗碗,一个就擦桌子拾掇垃圾。
待要装袋的时候,江月终于瞅着空,一个箭步张开袋子冲上前:
“倒这儿倒这儿,我顺手带下去就扔了。”
迟柏意抬眼笑了笑: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江月马上说。
迟柏意没再说什么,垂着眼把桌子上几个餐盒什么的一点一点收好到袋子里,擦完桌子的纸巾也团好扔掉,顺手把掉在脸颊边的头发往耳后别了一下……
这个动作落在一直盯着她的江月眼里简直说不出的眼熟。
然后,她抬手腕看了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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