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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案·氓女
屋渡厄没有搭理她这句话,她的态度很明显,那一剑重伤祖万杀後,她和祖万杀就是彻底两条道上的人了,当年的恩怨一概不想再提。
于是回信中直接讲起了自己从紫金仙子的天书上问到的事:
“坏因具体是什麽东西,我和紫金仙子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紫金仙子在这方面研究了很多年,她的说法或许更加准确——坏因只是如定果的一个特征,不是如定果的幼体,其实只要发现了一个坏因,那早就已经陷入如定果的局里了。”
追逐的祖万杀突然怔愣停在了原地,回问:“那坏因是可以渡化的吗?我之前捡到了一个……”
屋渡厄第二封灵信传了回来,其中夹着吹唢呐丶敲铜锣的声音:“坏因这东西已经没什麽人性了,见到直接杀掉,不然它们会想尽办法找‘因果替身’害人。”
“对付如定果最好的办法是不闻不问,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如定果的规则套牢,到时候抓你做替身也越容易。比如当年素玉仙子如果没有假意答应嫁给皇帝,而是直接暴揍一顿抢走天书,反而不至于被贬下凡後失踪了。”
祖万杀心中一阵了然:她和屋渡厄的思维完全相反了,她打算顺着因果行动,自然解开因果,屋渡厄和紫金仙子的意思是斩断因果,不入因果。
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她脚步停了下来,站在大雾中骂道:“娘的,我说女鬼为什麽遛狗一样溜了我半个晚上——我还以为是有什麽苦衷,搞半天都是想害我!”
现在她知道了决然私奔的吴依,知道了恶毒执迷的村民们,甚至连女鬼的身份都知道了,有用的丶没用的都了解了一部分,完全沾染了这里的因果。
这就符合了“因果替身”的条件。
看来女鬼今晚就要来找自己抓交替了。
祖万杀摇摇头,既无奈又觉得好笑,问道:“你现在到哪里了?你到了咱俩直接开打吧,我听你那边的声音像是在办喜事,怎麽一直在吹吹打打的?”
屋渡厄换了个安静地方,回信道:“哦,巧了,这里有户人家办订婚宴,女方就是窈窕乡的人,好像姓吴,你知道吗?”
涉及窈窕乡,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祖万杀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有些焦躁地回信:“窈窕乡四十年前就开始闹鬼没人能跑出去了,你怎麽可能是在三个月前?你现在起码是在四丶五十年前!这回坏了,你这是跳进如定果里了。你那头订婚的女子八成是吴依!”
如定果到底是什麽说不清楚,现在来帮忙的屋渡厄也中了招,而且还是在从天界穿过十几次乱流之後,仍然被这鬼东西给盯上了。
屋渡厄回信的语气也很不好:“我去看了当年订婚宴,女方真是吴依。我刚才回想了一下,我第三次跳下时空乱流的时候,掉到了四十二年前的这个县里,恐怕那之後的十几次上天界,都已经困在如定果里了。现在怎麽办?”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被套进了如定果里,但她们却只能凭借一些蛛丝马迹才发现身在局中,中招恐怕要更早。
这种古怪难缠的感觉让祖万杀有种无处发泄的厌恶感。
她又想到了自己掉下来时,抓住自己脊椎骨的怪鸟——毕方。
“这老火鸦难道没死透,又来害我?”祖万杀此时的心情说不上是厌恨多一些,还是心虚多一些。
稍加思索後,她下了决定给屋渡厄回信道:“现在这情况要麽一通乱杀,要麽想办法渡化,第一种我不赞成,你都中了套,我之前送走的傅贞恐怕也不是真的离开了,搞不好他现在真的在哪里跟别人生儿子呢……唉,大意了,第二种就是遵循因果办事,顺其自然。你先去订婚宴上帮我打听一下情况吧,先把四十年前发生了什麽都弄清楚,再说对付如定果的办法。”
过了会屋渡厄语气不太自然地询问:“你真的有办法对付如定果吗?”
祖万杀心里叹息:“我连如定果是什麽鬼东西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你这个问题。”
但嘴上打肿脸充胖子,十足可靠地回信道:“十拿九稳,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给那头画了一张大饼之後,祖万杀站在街道上徘徊了起来。
现在傅贞下落不明,来帮助自己的屋渡厄又在窈窕乡外中了招,在她无知无觉中,一张网就慢慢缩紧了。
“事已至此,布坊还是得走一趟,我得看看这胡苏女到底是打了个什麽算盘,才要如此大费周章。”祖万杀暗暗下定决心,“要真是魁娘娘暗算我,回头一定把她那身蛇鳞都刮下来。”
她心中念头刚落,就听身後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发出“吱呀”一声,好像一扇饱经风雨的朽木门,贴着她背後自己突然开啓了。
这麽及时?!
祖万杀有点难以置信地双眼微微睁大,身体从僵硬中缓慢回身,就发现刚才还站在土路中央的自己,身後却不是大雾弥漫的街道。
而是一户阴森森黑漆漆的院落。
这户院子可不小,足足四丈见方,到处挂着竹竿和晾晒的麻布,随着夜里的凉风微微吹拂而颤抖晃动,深处右拐有间砖瓦房,房檐下放着十几口染缸,尽头连半点光都照不到的灰暗深处,长着一棵拧巴怪样的老槐树。
老槐树下,好像还有个什麽东西在随着夜风微微摆动。
祖万杀眯起眼看,果然是什麽也看不清,这是非要她走近不可。
“哼。”祖万杀冷笑一声,又纡尊降贵把自己打开的布坊大门重新关上了。
她扭头转身,院门又出现在了另一边,一时间四面八方,全部都是敞开着的院落大门,门内场景一模一样,围成一个“口”字,把她堵到了中间。
比无赖,祖万杀没怕过谁,她直接原地打坐,闭目冥想起来。
黑暗与死寂之中,没过多久,祖万杀就感觉脖子後面贴上了一个什麽东西。
小小的,尖尖的绣花鞋,带着凉飕飕的寒意,踩在了她的双肩上。
她缓缓睁眼,仰头向後看,和吊在老槐树下的女鬼打了个照面。
她打坐不动,这布坊就主动找上她了,但更让她很不爽的是这女鬼吊在树上,用的却是她祖万杀的这张脸。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上一下地对望着,祖万杀问对方:“这是抓替身的什麽讲究吗?看着自己上吊还挺奇怪的,哈哈。”
对方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软垂的手臂擡起来,指着自己的脸说:“以後我就是你了,现在你来代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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