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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得寸那我们定亲
她的手心覆在男人唇上,眸子望着他,企图在他的神情中找到一丝不自然和犹疑。
同样的问题她在马车上问过,那时卫北临给过答案,却不是她想要的丶决绝的丶肯定的答案。
那样昏沉的车厢,只有他们两个人,意乱情迷的时候,听到什麽都有可能,她不信。
卫北临垂眼,他能从褚雪镜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犹如一种无形的诱哄,质问的语气下,已是退让的纵容和期待。
男人握住她覆住他唇的手腕,缓缓将她的柔荑拉至他的胸口,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心跳落在褚雪镜的手心,仿佛轻易蜷一蜷手指,就能将心攥住。
“我甘之如饴。”
这是他唯一的答案。
褚雪镜闭了闭眼,落在他胸口的指尖有几分发颤,男人裹住她的指节,掌心的温度蔓延,捂热了她发凉的手指,一如她冰寒镣铐的心门。
“如果是你要我的命,我亦甘愿送上。”他说,“如果你不在人世,我亦不会独活。”
“褚雪镜,你可以再狠心一点,让巫族的人给我下蛊,我的生死全权交予你,如此你不必害怕我变心丶背叛,也不必忧心日後自己无路可走。”
感情上,她是上位者,可落实眼下,有强权之人是卫北临,她被带到北境,举目无亲丶寄人篱下,只会比在金陵时更加束手束脚。
因此他将镇北王府的家业都给她,这样无论她如何抉择也有一些底气,他愿意把一切,包括他的生命送给她,只要能让她感到安全和放松。
前世她一直到二十岁,都活在恶人有意编造的琉璃花室,直到出嫁,真正成为别人的“妻子”,琉璃碎了,她的梦也碎了,从那往後的每一天,都只有无尽的猜疑和警惕。
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卫北临是,秦合欢是,哪怕是常年在她身边的秋芝丶她真正的师叔钟远良也是。
支撑她往前走的,只有死去的母亲和从前她被利用的真相……这些事是她长久以来所困惑的丶迷茫的,查明一切是她的执念,可若是有朝一日,她终于知晓了那二十年虚假的时光源于什麽,也知晓了生身母亲死去的原因,更甚至是为她报仇雪恨……之後呢?
她将毫无念想,何谈对这个世界还有什麽留恋。
她过去的人生只活在他人无形的鞭策里,是笼中鸟丶温室花,是没有生机的人偶,是被人精心重塑的枯枝。
与其说她很难再信任任何人,不如说她重生以来,本就不再有眷恋。
卫北临“意外”穿成了她的猫,某种意义上,算是挑起了些她对未来日子的兴趣,而她逗弄一个将她视作蛇蝎的男人,看着他逐步沦陷在她的温柔乡,也是她重活一次想给日子添些趣味的乐子。
如果……如果她的心真的是顽石,那就好了。
“这麽多年,我一直在认贼作母,杀害我亲生母亲的人就在我身边,我却浑然不知,被养在她身边,像一只被她细心照料的小宠,每一次看到我这张和母亲十分相像的脸,也许她就会在心中重新回味杀死母亲的场景,并为此自豪。”
她突兀地说起与眼下情形毫不相干的事,似是又一次回绝了男人的心意。
卫北临却引着她在桌案边坐下,男人和她不过半臂的距离,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鬓发,像是鼓励她接着说下去。
他知道,褚雪镜有时不善表达真心。
“她将我养成她的女儿,每当我叫她母亲,都是对我生母的又一次凌迟,而她可以日复一日地欣赏我这个战利品,代表着她永远胜利的战利品。”
她的阐述平和而冷静,如若不听她的措辞,恍惚间会以为她在讲述别人的事。
“我以为我重活了一世,是上天垂怜,其实直到如今,也不过是让我的存在看起来多加了些笑料罢了。”
她本就一无所有。
“阿雪,世事非人可左右。”卫北临拂过她无声落下的泪水,“那时你才九岁,後来又失去了记忆,如何能怪罪于你……你和苏姨皆是为恶人所迫害,是他们的错。”
他瞬间明白了之前他说出乔恩兰自尽的消息时褚雪镜冷漠的眉眼,于她来说,那是害她一家尽散的罪魁祸首,是杀死她亲母的真凶。
“我本要在大婚那天,手刃杀母仇人,以报血仇。”褚雪镜垂下眼皮,她的眼前被无法控制的水雾蒙住,隐约看得见自己和他十指交握的手,“大婚前,我告诉皇帝,在我离开金陵前,希望能最後见乔恩兰一面。”
“景仁帝以为我仍恋旧情,应允了。”
在他们原本的谋划下,她只需在大婚有人火烧东宫时趁乱离开,而景仁帝会用他的办法彻查东宫,帮她掩去假死的真相。
忠远侯府和东宫的干系只多不少,景仁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帮生死难明的人,哪怕让褚雪镜一个“死人”去看望一眼,也掀不起什麽大浪。
卫北临将她送离东宫时,她和马车上的秦合欢钟远良提过此事,但……
“我告诉钟叔,怀疑静无禅师身份有异,他太聪明了,立刻就察觉了我想去大理寺狱的意图。”她轻轻说,“他告诉我,不会有人想让我的手沾上人命,我母亲是,我的父亲……也是。”
钟远良让她安心去北境,在他看来,虽不满卫北临的许多做派,可与其放任褚雪镜独自在外,不如有个人照料,至少没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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