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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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第2页）

南有音在街上逛了一下午，加上中午吃的有点咸了，觉得口渴得要命，她起身去看茶壶，发现茶壶里水是冰凉的，茶也没有换，跟她中午带着徐寂宁出去吃饭之前一模一样，显然她不在的几个时辰里徐寂宁没有碰过这个茶壶。

她口干舌燥，见到水後更觉得喉咙冒烟，等不及烧壶热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仰头灌起了凉茶水，徐寂宁看到了，制止说：“这是绿茶，性寒，不能喝冷的，容易胃痛。”

但南有音还是全喝了，她仍觉不解渴，继续找水，却发现水壶空空，她问徐寂宁：“你难道不渴吗？大热天的几个时辰不喝水。”

徐寂宁点点头说渴，南有音问他怎麽不自己烧水喝。

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了茫然的神色：“我不知道，过去我感到口渴，自然会有丫鬟把茶端上来。”

“可是现在没有丫鬟了，”南有音很惊讶，“难道你口渴了就不知道自己找水喝吗？”

徐寂宁很困惑。

南有音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她又一次觉得自己低估了高门贵族家的侯服玉食，她甚至愈发赞同弟弟南玉振关于京城子弟都是些绣花枕头的言论了。

她从客栈小二那里要了一壶水，先自己灌够了，又顺手徐寂宁沏了茶，而後越想越觉得不对，在徐寂宁又轻声唤她时，她终于体会出哪里不对了。

徐寂宁说：“有音，茶凉了。”

他在唤她续茶，但茶壶就在床头的桌子上摆着，离他不过三四步。

南有音回想起这一路徐寂宁似乎总对她说“有音，茶凉了”，然後等着她烧好水浸上新茶端过去。

总是她端茶倒水。

她故意歪在床上没有动弹，说道：“茶壶在桌上。”

书桌前的徐寂宁扭头看了一眼说：“我知道。”

然後就没有然後了，徐寂宁没有给自己倒水喝。

南有音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等着我给你把壶端过去倒茶吧？”

徐寂宁放下书，看向南有音，又是一脸的困惑，好像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不是在等着南有音端茶倒水，半晌讪讪道：“过去在府里，总是有丫鬟。”

“所以现在不在府里，我成了你的丫鬟？”南有音眉毛拧起来了，两只大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咄咄逼人。

“不是……”徐寂宁的回答好像有些底气不足。

“你还笑我过去的理想是天天有人服侍，”南有音轻哼一声，怒气冲冲道，“那你还不如我呢，你从小习惯了有人服侍，走到哪里都把自己当少爷了！”

徐寂宁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没再说话，南有音也心烦意乱，转过身面对着墙，不去看徐寂宁，她总觉得她印象里的宁哥哥不应该是这样挑挑剔剔，也不应该是这样习惯了下人伺候的，可当只有她与徐寂宁独自远行时，那些被她有意或无意忽视的问题都一股脑涌现了，她感到害怕起来，她缩在床上，愈发想念家人，想念松梯，她想这个时候有人能跟她说说话她就会舒服很多，不至于脑子里总是只想着徐寂宁了，而且越想越失落了。

南有音闷闷地躺着，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喝凉绿茶喝得，胃里真的难受起来了，一阵一阵的绞痛，让她四肢也发冷起来。

“宁哥哥，”她不想动弹，虚弱道，“我肚子疼，你给我倒杯热水吧。”

她听到徐寂宁从书桌前起身的声音，她听到徐寂宁关切地询问她，她听到徐寂宁往水壶装水的声音，她听到一阵滴里当啷的巨大响声，她挣扎着起身，看到徐寂宁撞翻了烧水的壶，壶里的水打湿了徐寂宁的裤脚，也洒了一地，一直蔓延到她床边的鞋子上，而徐寂宁手足无措，无助地看着她。

在这一刻南有音无比的希望母亲或者松梯能陪着她了，但她身边只有徐寂宁。

她拖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她一把推开徐寂宁，捂着肚子麻利地收拾地面，重新烧上一壶水，徐寂宁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面，好像想帮忙但又害怕添乱，眼神躲躲闪闪，在南有音忙完捧着一碗热水缓缓啜饮时，他小声说道：“有音，对不起。”

虽然热水让南有音的肠胃舒服多了，也让她鼻尖都冒汗了，但她仍然很伤心，感到胸口发凉，她很不高兴地说：“难怪太太求我跟着你去末山，你这个样子，太太怎麽能放心。”

“有音，对不起。”

徐寂宁垂着脑袋，再次说道。

南有音沉沉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你姑且先拜我为师，请我教你洗衣做饭上墙揭瓦，这样之後你就不至于什麽都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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