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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玉舟无言以对,只说道:“那你来吃点夜宵吧,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若是不饿,只吃一两口也好,看看合不合胃口。”
对于尝菜,卫疏星倒很有兴趣,可她不肯往厨房t里进,里面油烟重丶油污多,万一弄脏她的衣裙绣鞋,可就遭了。
不要紧,贺玉舟会拿小碗装菜盛汤,殷勤地跑进跑出,请卫大小姐一道道品。
“好吃吗?”他很是忐忑。
卫疏星慢悠悠嚼着菜,眸中光亮徐徐变浓:“好吃!”
“既然好吃,”贺玉舟可以说他酝酿许久的话了,“就不把笔架给锦绣用,好不好?”
“你好生小气,既然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用就给谁用。”卫疏星白眼轻翻,这麽小的事,也值得反复拿出来说吗?
“圆圆,可那是我的心意,我不想它被糟践……”
“贺玉舟!你会不会说话啊!”
卫疏星为“糟践”二字红了脸,怒气腾腾地一扔筷子:“给锦绣用就叫糟践了,我还说我做的衣裳穿你身上是玷污了呢!你是不是嫌弃她是傻子,所以看不起她!”
“圆圆,我不是……”贺玉舟巴不得给自己两嘴巴,他说错话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触怒了女郎的逆鳞!
“不就是个破笔架!搞得跟我坐享其成一样!”卫疏星张开双手,胡乱朝他眼前伸,“你看,你看我的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就是为了给你做这破衣裳!”
密密麻麻的针眼?怎麽会,怎麽可能!贺玉舟舌桥不下,缝衣裳受了伤为何不说呢!
他心急火燎要牵了妻子的手来看,未料卫疏星一声“滚出去”,便远远地站去了一边:
“这是我的院子,你快滚出去!”
小时候,锦绣远比卫疏星聪明,若没有那场高烧,如今不知会是什麽样,这些年无论谁嘲笑她,只要穿进来卫疏星的耳朵,没有不被扫地出府的。
贺玉舟脊背发凉,此时多说无益,或许他该明日再来:“夜宵……”
“我不吃!”卫疏星夺过碗砸在地上,咣当一声,瓷碗四分五裂,“你快滚,快滚!”
她的盛怒令贺玉舟心惊胆战,却不得不解释完再走:“我未曾说锦绣不好。你不要误会。”
再如何说,卫疏星都只有一个“滚”字,贺玉舟唯有解了围裙,先行离开。
绕过小花园的假山时,贺玉舟却发现茹姨丶锦绣母女就在山後面站着,一人手里握着株花。
茹姨眼眶微红,低着头不言语,倒是锦绣,气冲冲上来推了贺玉舟一把:
“你才是大傻子!小姐嫁给你,她才是被糟践了!你快走快走,快滚出去!”
贺玉舟被推得趔趄,左臂正巧撞在假山上,骨头里未痊愈的裂痕立时发作起来,疼得他眉目紧拧。
即便如此,他也该说完该说的话再走:“抱歉。”
他再进西院,是夜深人静的时分。
卫府毕竟是有钱人家,除非狂风大雨,夜里必定有灯。
踩着灯光,贺玉舟摸进了卫疏星的房间,却被灯下缝衣的茹姨惊到,他定了定神,轻唤一声:“茹姨。”
茹姨轻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小姐睡熟了。”
无心的话有时最伤人,贺玉舟一时无所适从,他深深愧疚,也在茹姨面前弯了弯膝盖,与她平视:
“我并非说锦绣不好,我只是不想把那笔架给圆圆以外的人用。您的女儿很好,是我话说得不好。我向您道歉,您别多心。”
茹姨的嘴唇动了动,目光往他手中落:“姑爷拿个药瓶子做什麽?”
“圆圆给我做衣裳扎着了手,我过意不去。”
言语间,贺玉舟已轻手轻脚到了床前,他半跪下去,小心翼翼地端起卫疏星左手。
指尖光洁圆润,嫩若葱段,是一只从未受过苦的手,哪儿有什麽针眼?
贺玉舟不放心,又握住她右手细瞧,心中纳罕,卫疏星手上确实没有针眼啊,完完好好的。
他只有问茹姨:“圆圆到底扎着哪里了?”
茹姨反应了一会儿,才理清事情原委:“姑爷忘了,小姐做针线,必定将十根手指都缠上布,怎会伤着手?白日里,她是在胡说话啊。”
胡说话?贺玉舟心一沉,他都气得卫疏星开始说胡话了!
这简直是要挨板子的罪名!
“姑爷回去睡吧,要和小姐道歉,都是明天的事了。”茹姨怕他吵醒卫疏星睡觉,在下逐客令。
贺玉舟白来一趟,却也没有一无所获,起码他看了卫疏星一眼,能为她掖一掖被角。
“明日见,圆圆。”极轻地在女郎耳畔道了一声,贺玉舟忍住了,没有吻上去。
来日方长,贺玉舟不经意地笑了笑,不知在以後,他可否有一次亲吻她的机会?
*
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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