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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跪祠堂不是小惩罚,贺玉舟从小懂事,没受过这苦,贺琼倒是跪过不少次。舅舅是怎麽了,发什麽脾气,罚圆圆跪祠堂做什麽?
卫疏星打开他手中食盒的盖子,肉汤的香气四溢开来,她惊呼一声:t“呀,是羊汤面!”
“拿去兰苑吃,好不好?”贺玉舟盼着她能多在贺府留一会儿,“不用管我舅舅的事,我来处理便好。”
“嗯!”有了好吃的,卫疏星笑靥如花,命侍女提好食盒,“你舅舅说话真难听,我没有身孕也能全怪我,有些长辈就是爱催人尽快生,烦得很——你也这麽觉得吧?贺玉舟。”
贺玉舟握了下拳头,却问道:“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他记得,她应当是喜欢的……他问过这问题,而且记得很清楚。
“喜欢啊!我最喜欢宝宜那样活泼聪颖的孩子。”喜欢孩子是喜欢孩子,愿意生孩子是愿意生孩子,卫疏星分得甚是清楚。
贺玉舟的思绪又开始飞,等以後孩子……他往掌心掐了一下,他真是疯魔了,事态未彻底定下,便什麽都敢想:“嗯,快去吃面吧,放久了便不好吃了。”
待卫疏星离去,贺玉舟问了舅舅的所在之处,阔步前去寻人。
尚未进饭厅的门,就听见贺家舅舅吵嚷道:
“娶的是什麽媳妇!目无尊长,哪有点贤良淑德的样子,该让玉舟休了她,娶……”
贺玉舟脸一沉,手指关节在门上轻叩三声,如催命的丧钟,吓得贺家舅舅脸色发白,几乎是跌坐回椅中。
“表哥,你回来了……”贺墨言原本在劝父亲少说些话,如今一来,她算是知道都白劝了,那最有可能触怒贺玉舟的两句,已经全被听去。
贺玉舟冲贺墨言点点头,回应她唤的那句“表哥”,而後他便于舅舅对面落座,两人隔着一张方桌,却活似隔着一方断头台。
“舅舅,我的妻子是何品性,我再清楚不过,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有些问题,有些人,就应开门见山地说才好,贺玉舟继续道:“您收拾收拾行囊,明日一早,我遣人送您返乡。”
“你——!等你娘回来,你如何交代,我是她兄长,你的舅舅!”贺家舅舅大吃一惊,反了天了,这个家的人都反了天了!
他纵是贺意嵘的兄长,卫淳何尝不与贺意嵘亲如姊妹,贺玉舟心中有数,万一贺意嵘暴怒,自己有能力丶有心力承受。
“我的夫人再不好,也是我夫人。舅舅的血脉再亲,也冒犯到我的底线。”
与妻子一样,贺玉舟并不愿在此处多留,他也站起身,向舅舅施礼:“我此生就只有卫疏星一个妻子,不会有别人。您与墨言为何进京我已知道,您放心,墨言真有困难我会帮衬,只是您不该打我夫人的主意。”
语罢,贺玉舟当即出了门,只剩贺家舅舅丶贺墨言母女面面相觑。
贺墨言怔了好一会儿,眼泪才顺着脸往下滚,并非伤心,而是觉得丢脸,她听信父亲的话,千里迢迢来裕京一趟,也不知道图什麽。
她的父亲还不死心:“墨丶墨言,你姑姑疼你,等她回来,你跟她……”
“还有什麽好聊的!他心有所属,我才不活受罪!”贺墨言难得发一次脾气,“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明早回家,爹爹若是觉得强留下来能有结果,你自己留!”
贺家舅舅瞪眸,这宅子就是个疯魔的宅子,所有住在里头的人,没有一个不发疯的,连他的女儿都疯了!老天,这都是怎麽一回事!
*
兰苑。
卫疏星才喝完药,正吃了两口羊汤面,便瞧见贺玉舟从门外进来,且听他问道:“好吃吗?我怕面坨了不好吃,赶着回家的。”
“好吃!”卫疏星尚未笑完,便蓦然想起什麽,垂下唇角冷声道,“流氓,我不理你。”
贺玉舟愣道:“无缘无故的,骂我做什麽?”
“偷肚兜的贼!”卫疏星重重踩他一脚,筷子使劲往碗底戳。
贺玉舟扶了扶额头,无奈又无辜:“绣月季的那一件?是你给我的,忘了吗?你穿着我官袍的那一次……”
“够丶够了!”卫疏星脸一烫,又踩他一次,含糊不清道,“本小姐想起来了!”
那天她光着腿杆,穿着贺玉舟的官袍图新鲜,两人都色令智昏,在床边温存了一次。事後,贺玉舟说自己未享到什麽福,卫小姐便将肚兜赏给了他。
冤屈得以洗刷,贺玉舟松了口气。他抽空回来只为给卫疏星送羊汤面,稍坐一坐便要回枢鉴司了。
卫疏星却还有话问他:“……你用过了?”
贺玉舟眼神飘忽了一瞬,很快定在她脸上:“没有用过,仅是攥着它睡觉。”
过去的许多天,他住在卫府东院,便将妻子的肚兜压在枕头下,有它在,就仿佛有她在。前几日他回贺府小作休息,才将那肚兜带了回来。
卫疏星信以为真,却不依不饶道:“你就是流氓——这个给你,不许撕!撕了我就咬你,还去公堂上告你。”
女郎拍出一封书信,封面上只字未写,贺玉舟不打开看,也晓得里头是什麽。
应当是她欢欢喜喜,写下的和离书吧。
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早就知道,这女郎倔强得很,只要她不回心转意,她的和离书便会源源不断地递给他。
正吃着早饭,贺玉舟不愿意惹她不高兴,故而只能让自己不高兴。
他将和离书收了起来,沉默许久,方勉强挤出一抹笑:“我会收好,不会撕。只是不知,你原打算去哪里的公堂告我,枢鉴司的公堂吗?”
“……姓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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