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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迎月渡水(2)“卫夫人,我听说贺大……
卫疏星每每伤心,哭起来便难知收敛,往常她都在家里哭丶自己人面前哭,谁也不会指责她一言半语。
今日不同,此处是皇宫的御花园,天底下谁能在这儿哭哭啼啼?
若是在家里,贺玉舟纵使心急,却会慢慢地哄,这会儿他倒急匆匆地比了一声“嘘”,再搂紧妻子,捏着她的後脑勺安抚:
“圆圆,你冷静下来好好思索。药园师主要还是培育药草,不能与完全等同于种地。等你想好了,告诉我,若是愿意,便去参加考试,若仍然不愿,我便求求陛下。”
卫疏星抽抽噎噎的,眼泪鼻涕全糊在贺玉舟的衣服上。
她泪盈盈地从他怀里钻出来,见他胸前衣料上湿濡濡的狼狈,竟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了。
卫疏星用手帕帮他擦了几下衣裳,轻轻道:“擦不干净……都是眼泪鼻涕呢。”
“我没关系,你倒是哭成花猫了。”贺玉舟往身上掏了几下,却发觉自己今天忘了带巾帕,便索性用袖口替妻子拭泪,“回去洗把脸吧——我要去枢鉴司,你陪我吗?”
左右就是那些事情,往御书房走过一趟後,卫疏星没心思再上课了,便脆生生答应下来:“可是我脸上湿漉漉的很……”
眸一转,望见贺玉舟胸口也是湿漉漉一片,卫疏星撇了撇嘴,将“很难受”三个字咽进腹中:“我想快点找地方洗脸。”
贺玉舟又轻抚她面颊,低头笑道:“这还不容易,路上我带你骑马,咱俩跑快些。”
*
生平头一次坐在贺玉舟的马背上,他骑得快,自然颠簸。
卫疏星坐在後方,脸埋进他脊背,不必多说,待会儿若是擡头,贺玉舟後背的衣服必定也会遭殃。
然而她舍不得擡头,这地方好暖,好舒坦,双手环住他腰腹的时候,还能趁机使点坏儿,朝他各处捏上一捏。
“你是心情好了吗?”贺玉舟照旧扬鞭催马,却轻笑了一声,“都有心思欺负我了。”
“谁欺负你了?谁敢欺负贺大人?”卫疏星又冒了两泡眼泪,照旧毫不客气地蹭在贺玉舟背上,“骑快点!”
贺玉舟便将马驱得更快,不一会儿功夫,两人便进了枢鉴司。
枢鉴司一年四季都没什麽大变化,白墙黑瓦,绿植并不多,却在司内多处立了铜镜丶水缸摆件,有“鉴”的意味在里头。
卫疏星第一次来时,说贺玉舟值房里的窗帘不好,後来便用心替他选了两匹好纱幔,遮光透气,又不失轻盈。
她往纱幔下的小榻上坐定了,挥手唤贺玉舟过来。
“我换件衣服就来。”贺玉舟知道自己的背後必然遭殃,果不其然,脱下外套一看,卫大小姐在这儿也留痕了。
万幸一路走来遇见的同僚不多,毕竟贺大人还是要脸,要面子的。
他打开值房的小衣柜,却不急着取衣,而是扭头问妻子:“圆圆,哪件好?”
卫疏星草草地扫了一眼,许是因为心情不佳,只敷衍道:“不都差不多吗?你的衣裳只有那几种颜色,说出去谁信你夫人家里是做染料生意的?”
“那你说说什麽颜色好,我新做几件去。”
“我喜欢艳丽的颜色……可惜并不适合你,你穿这衣柜里的颜色便很好看。”
贺玉舟唯有随心选了一件披在身上,端着水盆坐到妻子身边:“来洗洗脸,洗个手。”
热水浸润了面颊,卫疏星舒适许多,明眸灿若星子,她柔柔地擦干面庞,又问:“贺玉舟,你当初为什麽要做官啊?”
贺玉舟愣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能说出许多来,譬如志存高远,譬如双亲的期许,可他还是选择最本心的答案来告知妻子:
“我科举考中了,便做了。侯爵官宦的子弟走这条路,很是寻常。”
卫疏星的指尖在水盆里打圈儿,舍不得离开似的:“那做官有意思吗?”
“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趣。若陛下有了吩咐,或有了案子,枯燥才会少一些。只不过伴君如伴虎,有时我倒很怕办事不力,牵连家族。”
卫疏星又问:“总归还有好处在吧?”
“好处自然是有。名声丶权力丶满足感……圆圆,药园师的品级不算高,不过九品芝麻官也是官,你自己做决定便好,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卫疏星弯下腰,仪态懒散地单手托住腮。
最後她叫贺玉舟坐端正,往他腿上躺下:“种地多辛苦,我经不起这份辛苦。我还是喜欢吃喝玩乐,躺着数银子。”
“你的意思是,不考试了?”贺玉舟自觉地为她按捏太阳穴,想缓解缓解她的愁苦。
卫疏星眉心稍蹙,打心尖上生出一计:“我交白卷可不可行……”
“圆圆。”贺玉舟唤了一声,落在她鬓边的力道稍微重了些。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又不懂怎麽种地,即使认真答题也考不上的。”
卫疏星隐约猜测出元兴帝的脾性,在这位新帝面前耍小聪明,应当不太明智,遂决心要寻几本农学方面的书,临时抱佛脚地学一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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