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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转眼便过去了。”
贺玉舟注意到了女郎插歪的银钗,没有替她扶正,只朝那儿指了指,温声提醒:“钗子歪了。”
卫疏星“呀”了声,理所应当地探过头:“哥哥帮我。”
贺玉舟怀疑自己也得了病,否则不会口干舌燥丶舌根发苦,他徐徐扬手,替女郎扶好了发钗。
他很想问卫疏星离京时的心绪。
她会不舍吗,会想到静川哥哥还未回京吗,回为那个注定要违背的承诺遗憾吗?
“但我不是故意不等你的呀。”卫疏星却冷不丁啓唇,嗓音俏生生的,黄莺般婉转,“可我就想到一片更大的药园子来。”
贺玉舟又是一瞬怔忡,旋即微笑道:“你不等我不要紧,我会来找你。”
“那你今日才来?”卫疏星撇嘴,脸扭向一旁,“若是玉陵没有瘟疫,你肯定不来了。”
她是在打趣,在嬉笑,贺玉舟却没有办法用玩笑话回答,面对她,总该拿出十成的真心和诚意,不能打诳语。
所以当卫疏星笑的时候,贺玉舟将头颅垂下了:“圆圆,你的信……你的信中,似乎不希望我打扰你。”
发愣的人轮到卫疏星了,她稍微弯了弯腰,期望能看清贺玉舟藏在阴影中的容颜,颤声道:
“贺玉舟,你,仍在梦中吗?”
她曾经热烈地爱慕贺玉舟,为他笑为他哭,她用了极短的时间就下定了和离的决心,却花了很长的功夫,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感情以外的事情上去。
卫疏星以为贺玉舟也会和自己相同,时间久了,手头上忙起来了,就不想了,不念了。
可她似乎想岔了,贺玉舟根本没有醒。
贺玉舟摇了摇头,笑得甚是难看:“我们不谈这个?你可吃午饭了?”
“我非要谈这个!”卫疏星愠怒着吼道,却因身体的虚弱,未爆发出太多的气势,“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难过,我觉得你可怜!”
迎着贺玉舟错愕的视线,卫疏星垂眸,将所有的怒气收敛干净,轻轻道:
“……我不愿意你这麽可怜。”
好人就应该幸福,好人就不应该悲苦,贺玉舟就是卫疏星心目里的“好人”。
“圆圆,”贺玉舟不再避开她的视线了,坚定温和地凝望她,“从前你是真心地喜欢我,对吗?”
卫疏星点头。
“那麽我便不可怜。”贺玉舟一字字地回应道。
他拥有过最宝贵的东西,最後亲手弄得自己一无所有了,然而他仍拥有那段回忆,所以他不可怜,他只是可悲。
贺玉舟顿了顿,又道:“奉陛下的命令,瘟疫结束後,我会立刻啓程回京。往後……我们大抵是见不上面了。圆圆,你不必为我挂怀,我会走出来,会放下。我不可怜。”
卫疏星久久凝望他深邃的凤眸,最终深处小手指:“贺玉舟,我们拉勾。”
和她拉过的勾,贺玉舟从未真正兑现过,第一次没有,这次也一样。
他勾住她的手指,稍稍用力:“我答应你。”
临近中午,午饭已经备好了,照旧端进卫疏星的卧房里吃。
侍女不知贺玉舟在,只备了一双碗筷,正欲再添一份,就听他说道:
“不用添碗筷,我略坐坐就走。”
卫疏星眨了眨眼,等着他的解释。
“还有一名反贼没有抓到,”贺玉舟答道,“我与其他同僚都住在官驿,你若有事情,可以来找我。”
另有一件事,贺玉舟认为应告知卫疏星,遂提起了那副与贺琼九分相似的画像,连弟弟的身世,也一同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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