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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琼绝不肯滚,甚至主动凑到卫疏星跟前,微微屈下膝盖,仰视着眼前的女郎:“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我哥哥不能生,你不遗憾吗?”
“放屁!”结结实实一巴掌,扇歪了贺琼的头颅,卫疏星气得胸口起伏,“你盯我盯得紧,不给我机会逃走,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你迟早遭报应!”
贺琼竟感觉不到痛似的,笑着自言自语:“要个孩子,长得像你,也像我。我留着贺玉舟的命,直到孩子出生,给他看一眼……到时再杀他,你以为如何?”
他的笑从灿烂到阴森,卫疏星的神色则从恶心到惊惧,以至于他死死抓住贺琼衣襟,摇晃道:“你岂敢杀他,你敢!你身上的血——是不是他的!”
“我当然敢。”贺琼轻描淡写推开卫疏星的手,温声说道,“好好睡吧,圆圆,明日,你就能见到贺玉舟……和他见最後一面,然後看着他惨死,你甚至可以亲手埋葬他的尸骨,我待你挺好的吧?”
卫疏星仓惶地跌回椅子里,目光轻颤。
她太弱小了,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也解救不了自己。
数日以来,她想过许多办法,却连宅门都没有靠近过一次,整座宅院简直密不透风,防她防得极严!
这不成,卫疏星扶着椅子颤巍巍地站起身,即使只有一个晚上,她也要想办法,为自己争取,万万不能坐以待毙。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极冷漠的嗓音陡然入耳,吓得卫疏星心一颤。
她循声望去,原来是去了的贺琼幽幽折返。又或许,他从未走远过,始终躲在窗後,悄悄地观察着屋里无助的女郎。
“你若敢耍花招,敢做不该做的事,我不会伤你,但我会让宅子里伺候过你的仆人,都去死。”
语罢,贺琼才是彻底走远了,卫疏星的心更冷。
她处在进退维谷的地界里,往前是自己的自由和贺玉舟的命,往後是宅子里无辜的仆人。
庭院里有极好的月色,幽静如潭,皎洁如雪。
卫疏星望向那片白茫茫的月,披上斗篷,踏入庭院。
身後立刻就有仆人跟上来,只落後于她二三步,这些日子里,他们就是像这样与她如影随形,总也甩不掉。
卫疏星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她的脑子太乱了,即使她明白,自己必须要想个法子出来,也开不了思绪的头。
——能否杀了贺琼?
那麽能帮她达成目的的人就只有一个,即明日就能见到的贺玉舟。
宅中的仆人对贺琼忠心耿耿,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的本性,一味只会听从,他们指望不上。
然而,若卫疏星在贺琼身上嗅到的血腥气当真属于贺玉舟,那麽贺玉舟必定是受了伤,也不知他情况如何,伤得重不重。
投毒下药的法子行不通,她曾经尝试搜集自己的药渣,捡出一种服用过量便会沉睡昏迷的药材,打算趁机下给别人,以便逃走,却被仆人给发现,上报给了贺琼。
她还试过爬树翻墙,这当然没成功,树还没爬上多高,就被仆人们合力拽了下来。
求情也是试过的,卫疏星将喉咙都快哭哑了,那些仆人却冷漠至极,不为所动。
夜风颇冷,卫疏星沿着墙慢慢地根儿走,好似魂灵已被抽离,脸僵心麻,半分生气都没有。
……贺琼不死,所有人就都要受苦,不若她狠心一把,拼个鱼死网破,也比什麽都不做的好。
忽的,一缕寒风从院墙另一侧拂来,惹得卫疏星心尖一跳。
她嗅到了血腥气。
院墙那头并非贺琼的居所,所以此时此刻,身处院中的人,是谁?
答案可t以有很多,卫疏星却只相信她愿意相信的那一个。
“里面是什麽地方啊?这座宅子没什麽特色,四处都建得相似,到了晚上更分不清了。我想进去逛逛,可以吗?”卫疏星高声问。
她为了逃跑,已经将每间院落丶每个角落都踩遍了,怎会不知这间院子是什麽地方呢?
院中种有梅树,飘有梅香,是宅子里唯一一间栽种梅树的院落,卫疏星太清楚这是何处了。
她要确定的是,院子里带着血腥味儿的人,究竟是谁。
问完这话,卫疏星注意到几个仆人的神情划过一丝不自在,接着便打起了她不理解的手语,最後便是向她摇头摆手,示意她不能进。
卫疏星在宅里的行动相当自由,除了不能靠近大门,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因此仆人们的拦拒必有蹊跷。
血的气味太重了,旁人或许闻不到,可卫疏星对味道一向敏感。
她不敢想那人流了多少血,连梅香都遮不住这气息,她倚着墙,逐渐心擂如鼓。
在院墙另一侧,月华也倾洒着的地方,贺玉舟循着女郎的声音,跌跌撞撞地摸索过来。
他不清楚宅子里的情况,不敢轻易出声,生怕给卫疏星引来麻烦。
夜风吹拂,又有山雀在哀鸣了,当鼻腔里的血腥气变浓重时,卫疏星便知道了,有一个人隔着墙,沉默着,心却和她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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