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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骛道:“我当然也希望能陪着大巫很久很久,但无论我是健康还是病弱,同大巫相比,我都是短生种,我一定是会在大巫之前死去的。”
时宴默然,不管他有多不愿意接受,这都是不可改易的事实,无论哪里的秘术,他俩都不可能平分寿命。
“我想冒昧地提出一个请求。”
在沉骛深情的目光下,时宴败下阵来,只得无奈地道:“你说。”
“虽然不知夏司酒是如何落到金乌手中的,但她的死一定和金乌脱不了干系,我想让他偿命。”他终于正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大巫为我报仇。我知道大巫一定会有办法。”
时宴问:“我带你手刃仇人,岂不更痛快?”
沉骛道:“且不说我如今身体状况如何,就算我还是全盛时期,你认为一介凡人能斩杀神明麽?”
神明受外伤并不会导致死亡,就算头颅被斩下,神识也依旧存在,只要不身首异处,神明是能够自行修复的,尽管那个伤口在之後会让他们痛不欲生,那也是後话了。
时宴闭了闭眼睛,自欺欺人并不能让他舒服半分,沉骛的身体状况摆在眼前,除了长生丹,世上没有其他办法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对方的身体问题。
沉骛又道:“倘若奇迹发生,我愿意同大巫一同前去杀死金乌。若我仍是一天比一天衰弱,有限的时间里,我希望能和大巫多一些相处时间;杀死金乌,就交给大巫了,算是我拜托大巫的最後一件事。”
时宴终于点点头:“我答应你。”
时宴重诺,应下之事必会达成。
两人各有心事,再次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後,时宴终于平复了情绪,他的声音疲惫,轻声对和他相拥的沉骛道:“走吧。”
两人出了冰洞,时宴再次深深回望那个承载着他千百年执念的雪洞,在心中对过往做了个告别,他侧头看明明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强撑着站在他身侧的爱人,心想,这就是他往後所有的精神寄托了。
时宴在洞外生了一簇火,火光照亮了两人的面颊,也让沉骛的身体有了些温度。
时宴从怀中掏出今日要给沉骛服用的药递给对方——寇边雁怕他们一路风餐露宿,草药不够方便,便将沉骛要服的药炼作药丸。
沉骛不疑有他,服下了时宴递给他的药丸。
时宴唇边浮起浅笑,他望向无垠的天际,轻声问沉骛:“你先前同我说,想做一个为国为民丶以武犯禁的侠客,现在还作数麽?”
“作数。”沉骛答。
“你会好起来的。”时宴笃定道,“等你好起来以後,你行侠仗义,我陪着你悬壶行医。”
“好。”
沉骛很快沉沉睡去,时宴却难以入眠,他方才让沉骛服下的是用母方制成的丶滴了他心头血的长生丹,他希望沉骛服用後也能像他一样恢复如初。
永夜的白民之国总会让人对时间的长短失去判断力,沉骛这一觉睡了许久,可脉象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待沉骛醒来,时宴忙问:“感觉如何?”
沉骛不知时宴的意思,在他看来,身体状况没有恶化就是值得庆幸的,他笑着答:“依旧如此。”
时宴自然是失落的,但他并不愿意让沉骛受他的情绪影响,给人希望再打破希望比从未拥有过希望更残忍。于是他摸了摸沉骛柔顺的青丝,笑答:“那我们就准备往神庭去吧。”
他们要去神庭实现沉骛的第二个愿望,调查清楚夏问池的死因。
路上,时宴向沉骛讲述了一个他族人夹杂在秘术中一道传给他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时宴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乘黄仅仅被视作长寿的象征,它们出现在人间与龙龟降临丶河图丶洛书现世并成为封王的三大祥瑞之兆。
乘黄一族天性善良丶平和,一直兢兢业业地为人类传递祥瑞之信,人类也创造出了成语“飞黄腾达”用以赞颂乘黄一族,彻底将他们归为祥瑞之兽。
那时乘黄赖以生存的并非长生丹,而是对曾经发生在它们所站之处的场景回溯。
沉骛似懂非懂地问:“也就是说,你们能知晓你们所到之处先前发生过什麽?”
时宴点点头:“乘黄一族最早的时候,每只兽都配有一块隐身用的篷布,叫‘无影盔’,就是我带你上神庭时隐身的那块。‘无影盔’由兽的皮毛及许多草药的枝干所编制,後来人类大量垦荒,兽和草药都濒临灭绝,‘无影盔’从每兽必有到每户必有,再到成为族中珍宝。”
“乘黄会利用能回溯场景这个技能在王储生活的地方巡查,看王储是否德行有亏,若能担得起国之重任,便现身告知世人。”
但遵守规则的人有之,破坏规则的人更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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