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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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天命 公子活不过三十三岁（第2页）

明姝擡起头，羞愤之下有些口不择言，“若能以我换明家康泰，就算待在这直到老死又有何不可？我与他，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生米已然做成了熟饭，你告诉我，就算离开了他，如我这般残破之躯，又能寻到什麽样的出路？”

她说着不禁红了眼圈，眸中噙满了泪，却不肯落下。

目光对峙片刻，她率先转过脸去，倚靠着迎枕，将素白的绢帕盖在眼上，默然流泪。

碧瑶含着眼泪走到她身侧，想说些什麽劝慰的话，喉咙却被烧灼得发不出一点声儿。

“小姐，您实在不该这样妄自菲薄……”

话未至一半，碧瑶看到一行眼泪从帕子底下缓缓滑落于她的衣领，随即洇入衣料里。

“碧瑶，我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求与他目成心许情投意洽，但求我和明家都能得到他的庇护，至于将来如何……”明姝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有点儿哽塞，“我只能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她拿开绢帕，露出一双虽微有些泛红，却湛然纯净的秋水长眸。

碧瑶不再多说什麽，只叹了口气，道：“若是当初，小姐嫁给了苏公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陡然提起苏时卿，明姝一直沉静的心下意识地一颤，她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却像是看见了什麽，强自笑着说：“他那样一个水云身丶烟霞志的人物，怎能被世俗束缚呢。”

正在思忖间，外头有说笑声扬起，没一会儿，素心走了进来。

“小姐，魏将军来府上了，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这就去。”

明姝平声应了，拢了拢鬓边的头发，馀光瞥见素心的裙角，不由擡头望去。

略略打量几眼後，她将目光投向素心低垂的脸上。

“你这身衣裳……瞧着好生眼熟。”

素心笑了笑，手指攥着袖口说：“这是碧瑶姐姐送我的。”

明姝又看了眼布料和花纹，转头问碧瑶：“是年前，娘请云绣坊的人做的那件？”

碧瑶点点头，脸上没什麽表情。

“是，当时夫人给奴婢和时莺各做了件，时莺的还在府里，奴婢的这一件穿着有些小了，刚好素心和奴婢差不多高，便送与她穿了，省得浪费。”

明姝“嗯”了声，视线落在素心身上，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衣裳她也有一件，三件衣裳用的料子一样，款式也一样，唯独颜色有点差别，自从时莺离世，她便将自己的那件锁进了箱子里。

那时她把碧瑶和时莺都当看作亲姊妹，两人虽是奴婢身份，吃穿用度却比普通门户里的小姐都要好，这让府里不少下人都眼红的很，可她是主子，想宠信谁打赏谁没人敢置喙。

就像这身衣裳。

一件衣裳本算不了什麽，可这一件对她们三个人的意义不一样，没想到，碧瑶竟把它送给了素心。

明姝垂下眼睫，淡淡一笑：“你这样一打扮，若不细看，倒与我有几分肖似。”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素心一副惶恐的模样，目光中有卑微的岂怜，“小姐若是不喜欢，奴婢这就换了去。”

望着她楚楚可怜的面容，和那双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眸，明姝无端有些心烦。

“你慌什麽，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说罢，明姝取下腰上的荷包，递给碧瑶。

“这银子你拿去，找家绣坊，给你们两个做两身衣裳，天寒了，也该提早准备冬衣了。”

“是。”

“都退下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碧瑶依言带着素心退出房外，明姝一手撑着额头，半眯着眼睛，不知怎麽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心神却不知去了哪里。

一刻钟後，明姝独自来到平野居，还未进院门就听到魏林怒火冲天的大嗓门。

“他算哪门子梁国公的後人，不过是攀附国公府的鼠辈罢了！整日做些欺世盗名的丑事，不夹起尾巴好好做人，还要爬到老子头顶踩上一脚，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算清楚！”

明姝缓步往前走着，刚到石阶下，陆晏清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你不必着急。”

“陛下人老眼花，辨不清忠奸！若是任由那些人猖狂下去，今日听信谗言收了你的兵权，明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麽来！到时候还会有咱们的好果子吃？”

“砰”的一声，魏林气愤地拍了把桌子，动作太大，牵扯到臀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哎呦”几声。

“为人臣者，或沾溉恩典承蒙德泽，或锒铛入狱投诸四裔，不过在天子一念之间。”

听到陆晏清的话，魏林愤然起身，扶着半边腰一瘸一拐地往窗前走。

“唉，真是世道浇漓，江河日下啊！”

他愁眉苦脸地站在窗前，正巧与呆立在阶下的人四目相撞。

“嗯？明姝妹子，你怎麽在外面站着？外头风大，快进来。”

明姝嫣然一笑，提着裙裾正想擡脚，身後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奴仆，垂首朝室内禀道：“公子，小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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