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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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第3页）

冷琇琇将头压得更低了些：“奴婢不敢放肆。”

“朝堂上听到的放肆之言已不少，再多你一个倒也无妨。”看着她低声下气的模样，也看出了她神色中的疲惫，便想着罚都已经罚了，打算松了口，“罢了罢了，朕撤回这道口谕，免了你的责罚，你不必再刷恭桶了。”

冷琇琇有些意外，难不成厉竟是个好说话的？

她忽然抽泣了起来：“是赏是罚竟全是您一念之间的决定。”

“怎的还哭上了？”厉有些慌了神，只因其中确实掺杂了他泄愤的私心。

但这麽多天过去了，他即使再不愿意接受事实，也必须提醒自己厉溟之死的确与她无关。

冷琇琇抹了把眼泪，愈发委屈道：“昨日分明是得了陛下的准许奴婢才说那些的，谁会料到虽有了免死旨意却还是会被责罚？奴婢不说便是抗旨，奴婢说了却还是要被罚。”

说完她立刻伏地不起，颤抖着声音道：“奴婢御前失仪，求陛下责罚。”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又是个姑娘家，厉心软道：“起来吧，朕当真恕你无罪。”

“陛下慈悲胸怀，大恩大德。”

冷琇琇心中了然，她没有猜错。

她刚收起眼泪，厉又道：“你既与何清浅有过联系，那麽他又是怎样一个人？”厉之所以这麽问是因为今日朝堂上有人参了何清浅，况且是死谏。

昨日厉问起厉溟那是情有可原，可为何会突然问起何清浅？

冷琇琇再次低下头去：“奴婢不知。”

厉担心她对自己罚她的事耿耿于怀，担保道：“今日朕没有醉酒，衆目睽睽之下准你大胆谈论，朕以皇帝之名担保。”

冷琇琇不可置信地擡起头，对上了他坚毅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厉带着冷琇琇走到了附近的花园中，问道：“朕记得他家中还有兄弟，为何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他提起？”

“何大人家中确有两个弟弟，一个做了您的将军，另一个还是书生。”

“他这两个弟弟如今在何处？”

“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厉顿了顿，道，“他们叫什麽？”

“何远，何方。”

厉问道：“何远是将军？”

冷琇琇以为他记得自己麾下有过这麽一位将军为他尽忠，转念一想，他只是碰巧猜对了名字而已。

她为何远感到惋惜，感叹道：“您怕是都不记得有这麽一号人了吧？”

“朕记得他作甚？”厉语气有些轻漫，他的确不认识这位将军。

冷琇琇为何远打抱不平：“何远将军可是率先领兵攻入通州的功臣。”

“你这麽一说朕倒是有些印象。怎麽？你到现在还对他有情？”

厉轻蔑的语气激得冷琇琇再次直言道：“他的孤勇连奴婢这个怕死的贱女子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您却亲手将他的命送到了甘宥之手中。”

她本可以抑制住情绪，但从方才看来厉不算脾气差，她这样说话也算作是再一次试探厉真实的性情。前些日子的厉因着厉溟之死情绪偏激是情有可原的，就连她也没办法做到平心静气，更何况是亲兄弟。

厉的耐心有限，总归是个皇帝，无论事实如何，面上还是得严肃些，怎能让一个宫女这般阴阳怪气？他质问道：“他若真是个好苗子，又怎会这样轻易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连撑到回岦都见朕的一口气都没有？”

“陛下不觉得自己此番话太过苛刻了吗？甘宥之在军中拥有何其大的权势？他若是想杀死一个人岂非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您都不得不仰仗他打下江山，何远将军他又如何能做到在甘宥之手底下安然度日？”到如今说起甘宥之，冷琇琇仍然能感到後怕。

厉冷哼一声：“你倒是知道朕也有苦衷。”

“是您说的大胆谈论，奴婢就事论事而已。单论何远将军之死，就是您的偏听偏信所致。”何方在接应她逃离军营的路上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了一遍给她听。

“你可真是三句不离何远将军啊！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朕的所有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你有什麽资格数落朕？”厉脸上有了怒容。

冷琇琇仗着手上有免死旨意，今日她便铁了心想看看厉的底线：“那满城的性命呢？也是深思熟虑的？”

“朕今日真是多馀找你说话。”厉愤懑起身离去。

一代帝王，被气成这样居然就只是这般轻易放过她了，看来的确有些肚量。

而厉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则一直在想冷琇琇说的话，原来自己竟犯下了这样的大错，居然将生杀之权交到了甘宥之这个草菅人命之辈手中。

同时厉也怀疑起了何清浅，此人竟将自己的事藏得这样深，他那两个弟弟无人知晓，他定然是动了手脚刻意隐瞒过，况且这麽多年没有任何往来，就连家中父母他也未曾管过，过去厉没有多想，现在忽然有感而发，这样的人又怎可能会对谁掏心掏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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