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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怪季繁小题大做,毕竟深更半夜,独居女生家门口明晃晃地停了辆纯黑轿车。
特别是尾灯还被人故意调暗许多,只留车内浅淡的橘光,映出车内斑驳,看身型明显是个男性,笼在那窗上的阴影深浅不一,如鬼似魅。
季繁踮起脚去眯眼瞧,心道这场景无论换做是谁见了,恐怕都要立刻报警。
对,报警。
季繁擡手反锁上门,检查了好几遍後,才小跑回沙发,一把抓起手机。
可能由于精神过分紧绷,季繁跑回来时,小腿肚开始不自觉发麻打颤。
三下五除二解开锁屏,她慌里慌张点进拨号界面,却出乎预料地看见了好几条IP归属地在江川的陌生号码。
季繁:“......”
她忽然卸力放松下来。
盯着最上面那个小红点看了十多秒,季繁抿唇,摁了回拨。
彩铃响到一半,对方接起。
季繁先是听见了风啸的声音,而後才是少年低沉含磁,略带起伏的气息。
他们俩谁都没开口说话。
时辰缓慢静滞,滴答走动的摆钟识趣消音。
季繁手下虚虚握拳,想要压抑住鼓槌般肆虐的心跳,但还是没出息地破功:“......陈硕。”
“我在。”
主客颠倒的两句问题和答话,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与秘密。
安静好一会儿。
季繁叹息:“你特意返回来找我,是还有什麽没说完的话想说吗?”
他笑:“路过而已,酒驾,不敢开车走。”
话中意思显而易见,专门强调,不是特意。
“噢,这样啊,那你就当没听见吧。”季繁手指划上深黑窗框,肤白指长,直到温热指腹和金属材制的冰冷碰撞时,她才轻轻说:“否则,倒显得是我自作多情,怪尴尬诶。”
“……”
陈硕仍然默不作声。
季繁只好费力地扯起唇角,顾自搬出台阶解释:“外婆刚才和我通过电话,是她问你有没有来找我,我还以为......”
“算了不说这个。”季繁兴致缺缺地转移开话题:“那会儿在酒吧,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那你真的……已经沦落到需要做男模的程度了吗?”季繁半开玩笑:“混这麽惨的嘛。”
他又不回答了。
也许是残存的酒精作祟,或许是季南之前的话勾起她心底负面的悲伤,还可能是才洗完澡脑子发热。
总之此刻季繁委屈聚了满腔,像是摇晃许久密封着的汽水罐,气泡翻滚。急切想要寻一个出口,释放难以言喻的委屈。或者,仅仅只需要一句肯定,来彻彻底底将她的破碎击溃。
缓了缓,季繁低下眼,浅浅笑了声:“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活得很失败?”
“我跟你讲,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在别人心里占据多重要的地位。这种认知让我性子变得很磨人,老是用口是心非去掩饰自己的真正渴求。”
“你对我越好,我的要求越苛刻。”
“我就像在暴雨天狂奔的疯子,自知没人愿意为我撑伞。”她说得缓,字字千钧:“所以我不爱争,因为我明白,我争不过。”
“你……”他那边传来关车门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风鸣。
可惜季繁无暇顾及:“石页你听我说完。”
“我喜欢你。”她说,“你可能一直不知道,我很久丶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皮靴碾过枯叶的动静停止,陈硕举着手机站在了原地。
窗外树枝被压得倾斜,一门之隔,屋外是冷风萧瑟,房内是热潮叠起。
季繁吸了吸鼻子,哽咽:“说出来你估计不信,你是第一个。”
雷闪,晶莹水珠滚落在地。
“第一个让年少的季敏想以所有作注,妄图去抢一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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