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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被人用力压着脑袋,扣进怀里。
视野全部剥夺,她侧身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凌乱又急速的心跳和脉搏。
他半拥着她推门踏进雨布之中。丝丝缕缕的湿,让衣服布料上面浸染的香味发酵扩散,季繁呼吸滞後几拍。
陈硕一路护着她,快步行至停车场,一直到没雨的地方停下。他松手,轻柔拉开蒙在她头上的衣料。
“那真是巧,只能麻烦你陪我淋场雨,感受一下迟到的青春。”少年收起沾水的外套,单挂进肘弯里,笑得张扬又无赖:“因为——”
他擡手拨开她额上的碎发。
“我也忘带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硕眼睫和发丝上都挂了水珠,身上那件内搭已然湿透。
他们站在停车场入口的位置,不远处就是大片的雨雾。他头顶亮灯,说得随意,似乎完全不在意此时的狼狈。
他垂头勾了唇角,发梢上的水珠就势汇聚滴落,于空寂中回响,在无声中呼应。
白灯折射,四面八方满是光的痕迹。
季繁不可否认。
这一刻,七零八碎的光影终于穿透了她心上凝结成霜的坚冰,年少时力誓封存的占有欲望,在她难以描述的荒芜中挣扎破土。
好巧吗?
是,好巧。
-
陈硕嘱咐季繁在停车场门口等会儿,然後小跑去里面开了辆黑色的越野车出来。
他把车停在她面前,径直从驾驶位走下,到她跟前,冲副驾驶的位置歪了歪头,道:“天气太冷,去车里面坐着。”
季繁乖乖应好。
走过去,拉门锁,意外沾了满手的水。
季繁愣住一秒,回过神的视线擦过未见雨痕的车身,最终聚焦于一处,静静落在干净透亮的反光镜上。
她看见他逆光掀开後备箱的门,将行李箱扛至肩上,小心翼翼放进去。
少年额前被雨水浸润的中分刘海,随着他躬身而下的行为,垂落在眼尾,遮住几分好看的眉宇。赤灯阑珊直射,他的面容被阴影覆盖,脊背自甘弯折。
季繁突然很想哭。
她想,陈硕果真是个从头至尾的骗子。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陈硕很快就关上了後备箱,沉闷的声响惊闪车尾大灯,红光扑朔两下。
他拍手擡眸,馀光正撞上她的眼。
“怎麽了?”陈硕一顿,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与无措,他回身绕过车尾往她身边走,却在距离她半步的地方止步。
“……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吗?”
季繁心里默数。
不忍心永远,那就冷他十分钟吧。
她不言,陈硕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口气:“不管怎麽样,咱先上车,行吗?”
季繁悄悄看他一眼,觉得他态度勉强算好,决定减刑到五分钟。
C市机场建起没多久,旁边停车场是由原先的谷地改造而来。天然的灌风口,寒风如往常般瑟瑟涌入,掀转起铺落一地的干涸黄叶。
空气中尘埃漂浮,夹杂这破旧衰败的气息,溢满爱人的鼻腔。
可能风沙太大,或许雨声玲珑,他们默契地对视,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僵持不下。
安静半晌,在离倒计时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候,陈硕蓦地笑了笑。
“岁岁。”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你其实根本不喜欢我吧。”
少年缓缓移开眼,没头没尾冒出这麽一句。
季繁被激,差点忘记数秒,就要脱口而出去怼他。什麽叫喜欢,要真是不喜欢,她的情绪何至于如此变化。
如果不够喜欢,傻子才会浪费精力听你讲这一堆废话。
哦,对了。
还有三十二秒。
“你和我今年十八岁。”陈硕话仍在继续,“或许从本质上根本就不懂何为喜欢。”
“你总自以为是地想将我对你的情感归咎于责任和失去,可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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