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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臻有些疑惑,这位公子不像是和姚复认识的样子——也许是他的什麽旧交,只好如实回答:“将军现在还在雒邑同夫人游玩,要到行军入秦才回来。”
“公子与白将军有旧交?”
解臻又好奇地问道。
亓官卿微微蹙眉,须弥芥子作法时他是见过解臻的,按理说解臻也应该对他有印象,可这过了几年,竟一点不记得他了?
不过也能理解,谁也不能完全记住几年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现世里涂山妏死後根本没这一出戏,他早早从金陵回了涂山,根本没有跟解臻站在这儿说话的机会。
“从前有些交情。我从前惹了仇家,是白将军一家好心接济才救了我一条命。”亓官卿微微笑起来,一双狐狸眼流着情愫看向解臻,想试试他的水。这时候他倒发挥了从涂山妏那里继承来的两分天然的魅惑。
解臻颔首不语。
亓官卿正待趁着涂山妏不备把她拉起来,低下头准备去捞母亲的衣领,却见涂山妏竟趁着方才他和解臻谈话的间隙,徒手掘开了土层,露出了底下的一个小洞口,正欲伸手进去——
“你在干什麽啊?!”亓官卿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後便眼疾手快拽住了涂山妏的胳膊,把她硬是拉了起来。
解臻闻声去看,那小小的洞口探出一只老鼠脑袋,他顿时感到头皮一炸,连忙踢了一脚旁边混着雪水的泥土,把那小小的洞口又盖住了。
涂山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亓官卿一眼:“觅食呀。”
亓官卿感觉自己前前後後加起来活了快五十年的面子要丢尽了,无奈地扶额说道:“我算是明白你为什麽在这里玩儿土了。”
“解将军见笑,我母亲脑子有问题,我马上带她走。”亓官卿转过头来,手上暗暗加重了力道,拖着涂山妏往回走,一边扭头勉强向解臻赔笑。
涂山妏是野狐狸,在涂山时吃老鼠也就算了,进了宫得了宠不短吃穿也爱捉老鼠吃——还避着先帝,有时候还会试图喂给亓官卿。亓官卿从小娇生惯养的,根本受不了老鼠肉,更受不了涂山妏优雅地把老鼠摆盘吃掉,现在更受不了她挖洞把老鼠拖出来吃掉。
“真是的,没短你吃也没短你穿的,没事吃什麽老鼠,又脏又臭的……”亓官卿挡住解臻的视线,见前面没人,便顺手把涂山妏变回了娇小的原形拎着离开,口中还小声抱怨着。涂山妏则无奈地小声地嘤嘤叫着抗议。
到底是千年的狐妖,亓官卿根本压不住她,先前试过强行用法术把她带走,可涂山妏变小了也是个小滑头,根本困不住,好好讲道理又不听,不能打也不能骂,亓官卿只能跟她干耗着。
这一回营帐涂山妏就又立马变回了人形,坐在地上就又开始闹:“老鼠怎麽了!谁不是吃老鼠长大的!你这种家养的狐狸就是娇气,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哪里吃过鸡肉这种好东西!”
“你那时候的鸡能和现在的鸡比吗。”亓官卿“唰”一下放下营帐外面的帘子,又合上门窗,“母亲,你控制一下好不好,别再做那些让人怀疑你是狐狸的事了——”
涂山妏有些颓然地舔舔手指——方才掏到了老鼠,只是没抓到,手指上还沾着一些气味。她放松地露出耳朵,两只耳朵垂在头顶,委屈地说道:“我也不想啊,我根本就控制不住嘛……我闻到老鼠的味道就出来了呀。”
好像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双妖媚的狐狸眼尾部染上红晕,泫然欲泣,端的是楚楚可怜。亓官卿忽然理解了为什麽先皇为什麽会对她言听计从。
“你打算什麽时候跟我回金陵?”亓官卿盯着自己的母亲,问道。
一说回金陵,涂山妏显然更委屈了:“我不回去……我要手刃亓官德璞,我要报仇……”
亓官卿蹲下身子,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蹲下身子,柔声对涂山妏说:“你现在报不了仇,况且我们插手人间事本来就是违背规矩,你再杀人……回去是要受罚的。齐王和夫人会替你报仇,你跟我回金陵等着就好。”
涂山妏脾气又上来了,抱着胸扭过头:“我才不怕受罚,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跳进皇陵随先帝去了!再者,姚子季一个凡人,指望的上吗!”
“你现在跟凡人也没有区别!”亓官卿有些恼火,不自觉地擡高声调,复而又放缓了音量,“总之,我们回涂山吧,回狐狸该待的地方。”
涂山妏正要开口拒绝,忽然想到了什麽,竟转过了头,嘻嘻一笑:“那……好呀。不过我要等齐王回营再走,我还要和小珠儿道别呢。”
亓官卿松了口气。先前不是没这样劝过,只是都被涂山妏哭闹着打断然後不了了之了,然後非要发火才能镇住她,这次能让她松口也算意外之喜。
只是……千年的狐狸,鬼点子多得很,也不知道涂山妏到时候会不会整出来什麽幺蛾子,还是得多存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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