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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恒舟不说话了,悄悄看面无表情的谢争。年轻男人跟岑卯换了茶杯,只眯起眼看屏幕上的满小烈。
齐乔看满小烈的样子,半真半假地叹口气:“那就说说吧。你也扛了这么长时间了,你知道你哥这案子现在变多大了吗?真想让你爸发个声明断绝父子关系?”
满小烈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了一声:“反正也已经断了。”
齐乔和他对视片刻,说:“满小烈,你哥是还挺爱面子的吧?得了腺体癌怕下金蛋的未婚夫知道,就转头坑弟弟。嫁了个家暴犯也瞒着,怕让人知道了丢人,宁愿自己去整形医院花钱祛疤。”
“他现在人已经没了,很可能就是有人想封他的嘴。”齐乔觉得讽刺似的,笑了一声:“但这样就更显得你哥可怜了。毕竟以他这个又怂又贪的个性,吓唬吓唬就行了,不用搞这么绝。”
“你知道个屁。”满小烈终于忍不住了似的,瞪着他骂了一句。
齐乔顿了顿,眉梢一弯:“怎么,打算帮你哥开这个口了?”
满小烈仍然看着桌上体检报告上满小彤的名字,旁边写着那时满小彤的年龄:19岁。
“他不说,就是不想让谁觉得欠了他的。”满小烈缓缓闭上眼,声音哑得厉害,听得人心发颤。
再睁眼时,眼里似乎覆了一层淡红色的膜。
“他19岁的时候遇到那个男的,谈了半年,那个傻逼就求婚了。”满小烈似乎有些切齿:“我哥初恋,我爸妈觉得那傻逼身世背景好,添油加醋的,两个人就定下来了。”
“然后我哥婚检发现自己腺体有癌,不敢让那个傻逼知道,半夜哭被我看见了。”
“我说我也是Omega,我的给你,反正我不想结婚。”
满小烈讲得很淡,齐乔在桌面上轻点的手略微停了一下,继续盯着他的脸。
“他一开始不答应,后来我说你不要我也要去割了,到时候我脖子上这玩意儿就是一医疗垃圾。”满小烈嗤笑一声,又想到什么似的,目光暗下去:“然后他就答应了。医院是我找的,我那会儿就已经开始混了,平港这种地下诊所贼他妈多。”
“被蒙古大夫坑了?”齐乔眯起眼,问。
“不是。”满小烈静了一会儿,才说:“手术挺顺利的。”
“但术后两个礼拜……”满小烈的眼睛又闭了闭,一种狰狞的悲伤与愤怒从握紧的拳中缓缓散溢在狭小的审讯室里:
“那个傻逼把我哥标记了。”
齐乔的目光稍稍一怔,满小烈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到了桌子上。
“那个畜生!”满小烈额上的血管跳动着:“他觉得我哥对他淡了,以为我哥后悔了,就想标记了他生米做成熟饭!”
“我哥那么喜欢他,根本不敢他说换了腺体的事儿,还觉得这都是因为那个傻逼爱他,压根儿也不想拒绝……”
“他刚做完移植,还在恢复期,Alpha的信息素灌进去,第二天就爬不起来了。那傻逼还以为自己能干,觉得我哥就是虚……”
满小烈的牙关几乎咬出血来:“我把我哥接回来,已经三四天了。大夫说恢复期被标记,腺体的脊髓连结键基本上已经毁了,感染太严重,必须彻底换一个新的腺体然后清髓。不然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齐乔沉默着,目光慢慢变得严肃,专注地看着满小烈干裂的嘴唇。
“我那时候没现在这么多人脉,只能挨个堂口去问有没有卖腺体的,被人当警察打出来。一直到有人告诉我……”
满小烈微微停住,齐乔的喉结很轻地动了一下。
“告诉你什么了?”齐乔很慢地问。
满小烈缓缓抬起头,泛红的眼里露出近似绝望的冷静,审视似的地看着齐乔。
齐乔冷笑,双臂交叠,翘起了腿:“怎么,想保护救命恩人?”
许久,满小烈的喉咙里发出嘲笑般的声音:“我不傻,我哥的可能就是他们弄死的,这我知道。”
齐乔耐心地看着满小烈,神情像是赞同,又或单纯的等待。
“我告诉你,是不想那些人把脏水都泼到我哥身上。”青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像胸中最后一块被填满的地方就这么空了下去。”
屏幕这边的人捏住了耳机,齐乔呼吸愈发地慢,目光不移地盯着他。
“有人给了我一个网址。”
满小烈的嘴唇似乎发颤,也许只是因为长时间脱水,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声音并不平稳:“那个网站叫——”
他的口中吐出一个名字。
会议室和审讯室里都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莫恒舟咔哒一声,按响了手里的圆珠笔。
屏幕中齐乔一直藏住的手指关节缓缓松开,是他向来隐藏情绪的方式。宋宁给了莫恒舟一个眼色,莫恒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岑卯听着那个英文名字,似乎有些许熟悉,却又觉得跟自己的记忆毫不相干。
宋宁也松了口气似的,正要起身,却看见谢争拿起了一边的麦克风,调到了审讯室的频道。
“齐乔。”谢争的声音在齐乔的耳机里响起:“不用急着问过程。”
宋宁奇怪地看了谢争一眼,岑卯察觉到不对,警觉起来。
“你问问他,他真是为了满小彤的清白才说出来的吗?”谢争目光如深流,不见底:
“还是有谁告诉他,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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