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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近两年瘦了很多。
以前的吴邪并没有这麽瘦,但也不是太胖,起码锁骨的这个位置还不至于凸显出如此性感的形状。现在吴邪的全身上下跟被脱过水一样,瘦了不止一圈两圈,连手指握起来都有些硌人。被张起灵环在怀里,身形削薄的都要遮不住他。
张起灵一手环着吴邪的腰,另一手在吴邪的脖颈上来回摩挲。他用力极轻柔,抚摸的也很缓慢,如果此时不是这情况,他将头压在吴邪的肩膀上,吴邪几乎都要以为他在诱惑他了。
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由着张起灵放肆了一会儿,直到张起灵把他摸出了一身的不舒服,他才受不了地将那人的手拽下来,威胁似得掐了掐手背,示意他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腰上。
解雨臣黑眼镜他们坐在离吴邪和张起灵稍远一点的地方,各自沉默着。任谁能想到,仅仅不到一晚上的时间,仅仅只是莫名其妙的被震了一下,就能发生这麽多事。被复制的空间镜像,吴邪的突然失语,这些都让他们毫无准备措手不及。接下来会是什麽?出现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来玩是真是假的游戏吗?
“先是视觉,後是语言能力,好像连嗅觉也没有了……”
解雨臣坐在黑眼镜旁边,背靠着石堆毫无形象的大张着手臂。他仰着头看着上面的自己,失神般的极小声喃喃道。
“痛觉也是触觉的一部分……吴邪连这个也没了啊……”
他自言自语了半晌,忽然坐直了身体,对黑眼镜道:“瞎子,问你个问题。”
“什麽?”
“你觉得,人,怎麽样才算活着?”
“呦,你问我啊?”黑眼镜笑了,“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对于咱们这种每天都过着刀尖上舔血日子的人,还能有什麽比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跳着,更能说明活着?”
“也就是说,只要你还能呼吸,心脏还能跳就算活着了?”解雨臣思索了一会,转向胖子又问道:“你呢?”
“你发什麽神经?”
胖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倒是颇为鄙夷看了他一眼:“思考人生来了你?那你应该去艺术人生或者那个什麽有约。”
解雨臣踹了他一脚:“说正事呢。”
“这他妈什麽几把正事……”胖子灵敏的躲开了这一脚,嘟囔着往旁边挪了挪,对解雨臣道:“咱是粗人,你整这些文艺的学术的我也给讲深不到哪去,瞎子说的挺对,能好好活着就挺好,要是死了其他的都说个屁。”
“好好活着?”解雨臣重复道,“这只是生理方面的。”
他似乎是怕那边的两个人听到,许久不唱戏的嗓子低沉的压了下来:“我小时候学戏的时候,也觉得苦累;支撑起解家的时候,也不是没受过伤,在最困难的一段时间,我也想过,如果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不用再担心解家那点破事,不用再陷在这个圈子里无法脱身。”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擡头看了看吴邪,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但这种想法一出现,立刻就被我毙掉了。因为我知道,人活着,势必都会有些自己无法选择的事。只要你还在呼吸,你就必须承担那些为你选定的事。我一度羡慕吴邪,羡慕他那样安逸的生活,想做什麽做什麽,不用每时每刻担心自己会死,不用每时每刻掩藏自己的情感,我觉得那样的生活才是生活,充满色彩,我们这种,只不过是无意义的活着。”
“你说的不对。”
解雨臣本来想继续说下去,但胖子这时候打断他,“我不知道你想说啥,但是我知道你这麽想不对。”
“怎麽了?”
“你自己都说了,人都有自己不能选择的事,就是因为不能选择,所以这也是你活着的的一部分,你不能单独的踢出去啊。再说,你怎麽就知道吴邪生活的就安逸?照你这麽说,你瞅瞅现在的吴邪,那以前的安逸不也是被他家里人强加上去的吗?不也是天真一出生就无法选择的生活吗?”
“你说的也对,”解雨臣并没有否定胖子,“可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问题,我其实是想问,如果像我们这样活着,各种各样的痛苦,不能纾解,没有开心的的日子,在精神上已经是一个死亡者,那肉体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你想要什麽样的意义?”黑眼镜笑着看着他,“你以为你是柏拉图吗?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如果你是想找活着的意义,那不好意思,恐怕你找不到了,我活了这麽多年都没找到这玩意儿,所以更要活下去。”
“再说,谁说活着就一定要寻求精神世界的满足?我就不快乐,但我可以一点都不想去死。过不去这事儿,谁都有过,我倒觉得这才是活着的证明。你说的精神上的死亡,是你面对一件明明很痛苦的事,但你却不再觉得它痛苦,就像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一个大波美女却无法勃起一样——唔,不对,这也挺痛苦的,就像……那些老和尚一样,看破红尘六根清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呸,粗俗!”胖子鄙视他。
“嘿嘿嘿。”黑眼镜转头对胖子痞笑两声,又看向解雨臣:“你明白了吗?”
“明白,”解雨臣点点头,“所以你们还是坚持认为,只有肉体存在,人就算是活着。”
“我们只是说,好的身体比你那个柏拉图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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