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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驶在并不平稳的道路上,林喻感觉有点想吐,微微皱着眉看着窗外。
当时他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一心只想着逃离那个地方丶逃离那些人,越远越好,所以当季槐序说带他走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然後他们就来了这里。
边境连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路边是成片的贫民区,甚至还是不是能看到路边躺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里鲜少有汽车经过,经过的贫民们纷纷投来目光,他们的皮肤偏黑,眼窝深邃,林喻看向他们的眼睛的时候,发现里面是完全空洞的。
像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活在这种地狱般的地方。
非要活着不可吗?
都这样了还有必要活下去吗?
“停车。”林喻突然说。
司机并没有反应,旁边的季槐序侧头问他:“怎麽了?”
“我说停车,”林喻说,“他聋吗?”
“他听不懂中文。”季槐序说着跟司机说了一句什麽,司机这才停下了车。
林喻拉开车门下了车。
路边有几个年轻男人围着一个女生,听到後面汽车的声音,纷纷转头看过来。
林喻径直走过去想把在哭的女生拉出来,其中一个男人忽然挡在他面前,擡擡下巴语气不太好地朝他说了什麽,大概是叫他少多管闲事之类的。
接着後面传来一声枪响,後面一个男人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捂着不停往外冒血的腿疼得打滚。
“滚。”季槐序用当地的语言说。
几个男人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四散而逃,地上的男人也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女生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有些怯懦地看着林喻後面的季槐序,嘴唇微微翕动。
季槐序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名片。林喻听不懂他们说话,觉得无趣,转身上了车。
不一会儿季槐序也上来了,汽车继续颠簸着行驶,林喻问:“你跟她说了什麽?”
“她拿着那张名片,可以得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季槐序说,“然後她可以带着她的家人离开这里。”
林喻没说话了,季槐序低头牵过他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指腹把玩,又与他十指相扣。
林喻没有反抗,却也没有什麽反应,只是看着窗外出神。
“睡一下吧,”季槐序揽着林喻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还要一段时间。”
林喻挣扎了一下,但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纹丝不动,只好一动不动地这样靠在他的身上。
林喻闭着眼睛,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睡着,季槐序看着他,偏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
他实在算不上是什麽有同情心的人,而且在这里那种事太常见了,要换做是平时,他完全不会多看一眼。
林喻和他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但这并不重要,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他。
等林喻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不再是破败混乱难民区,左边是高楼林立丶繁华喧嚣的城市,右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林喻转头看了一眼,刚刚的景象似乎还历历在目。
天堂和地狱,仅仅一墙之隔。
季槐序酝酿片刻,说:“我找了个心理医生……”
“我不看,”林喻平静地打断他,“我不看。”
“药呢?”季槐序问,“你的药没了。”
林喻长长地出了口气:“没了就不吃了。”
“没问题吗?”
“随便吧。”
季槐序看了他一会儿,问:“你是在生气吗?”
“我生什麽气?”
“那件事情,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我觉得瞒着你比较好,”季槐序说,“你有一次喝多了……”
“不要再说了,”林喻打断他,“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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