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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柯背手一探,接过一张台上飞来的信笺。
赵殷道:“你认得裴慎的字,帮忙看看是不是他写的。”
“龙虎台魁首落定之日,褚时平丧命之时……”信纸略微发黄,这些天裴慎几乎没离开他眼皮底下,也不知道什麽时候送出去的。乔柯道:“是他。”
赵殷道:“离开云头後就没再见你。怎麽样,抓到裴慎没有?”
乔柯摇摇头:“比起这个,你是不是该给晏城主一个交代?”
龙虎台还没有比到八强,晏小霜就伤重至此,注定和魁冠无缘了,晏小凌虽然已经把对手砍成残废,但也把账算在赵殷头上,问月剑都没有收起来,只等他和乔柯谈完。乔柯兜兜转转回到裴慎身边,匡家两兄弟还留在台上劝架。
裴慎道:“晏小凌一定会出手,你何必上去。现在好了,赵殷又盯上你了。”
乔柯道:“性命攸关,怎麽能赌?今年除了小霜,剩下八强都用挽芳剑法,当年挽芳宗最壮大的时候,也没有同时出过这麽多顶尖高手,赵殷给的剑谱问题太大了,早晚要出事……”
裴慎道:“他肯定怀疑你跟我在一起!明天你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乔柯道:“明天龙虎台决胜,褚时平作为东道主,理应出面。他射箭的准头可是天下第一,你不带我,杀不成丶跑不掉怎麽办?”
裴慎道:“到那个地步,带你也是送死。”
“那麽……你舍不得我死?”
两人在床上对面而卧,裴慎皱皱眉头,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掌心抽出来,翻过身去。很快,他听到了乔柯久违的叹息声。
“你只有骗人的时候才愿意哄我。”
“就算不知道什麽时候就要生离死别,也不会留下一句话。”
裴慎正准备扒开腰间的胳膊,闻言,手掌还是轻轻搭上他的手腕,随着小腹在呼吸间起伏:“你怎麽这麽奇怪?从鹦鹉集,不对,从柏梁开始就变得比以前还不害臊。我手里这麽多牌,轮不到你,什麽死不死的。大惊小怪……”
不过,当第二天褚时平依旧不肯露面,派匡氏兄弟宣布决胜局两位弟子都吃坏了肚子丶魁首之战无限改期时,裴慎立刻在遥远的观战点愤怒起身,翻了十八个酷似乔柯的白眼。
“他*的没种的老东西……我就知道……”
与此同时,赵殷和晏小凌还在城中某座客栈里针锋相对——实际上,除了柳嵇和褚时平,三城三派现任宗主都在这里。于沛诚不用说,简直是个小号的乔柯,把当年严禁挽芳宗重新收徒的规矩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晏小凌则道:“于宗主有所不知,当年令师兄定规矩的时候过于一板一眼,所以已经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只要不正式拜入挽芳宗,不管学多少,都不算赵家违背誓言。小霜心胸宽广,不肯追究对方偷袭,不过,现在魁首之争延後,我看正好趁此机缘,等小霜恢复,重新比过。”
赵殷满不在乎道:“无所谓。再来多少次,你弟弟也打不过挽芳剑法。”
宁礼顺了顺自己的裘领,道:“好一招以退为进。照晏城主意思,干脆把学挽芳剑的人都除名,直接让你弟弟来领龙虎台的魁冠不就得了?你和匡家两兄弟也有多年情谊,与其拿赵大哥撒气,不如请他们直接出面安排。”
晏小凌道:“那怎麽比得过赵大哥和褚城主的交情?为了让褚城主躲开裴慎,不惜给自己的差一点夺魁的门人下药,真是感天动地。褚城主一定要在位上再多留几年,想办法废了乔柯的规矩,让赵大哥重回宗主之尊啊。”
宁礼道:“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赵大哥十几年前就该是宗主了,起码赵大哥不靠美色迷惑人心,千方百计废别人根骨……”
韦剡木坐在厅边,一直没有参与争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既不看从前的心上人晏小凌,对宁礼的明嘲暗讽借力打力也没反应。他的副手阮北林忍不住道:“宁城主何必戳人痛处?要说清白,在座有几位清白?听说鹦鹉集前一阵发生的命案,可跟您丶您父亲都脱不了干系。”
赵殷道:“你是谁家小子,听风就是雨?我赵殷活到现在做过什麽不清白的事情,有本事的说出来!”
阮北林虽被吼得吓了一跳,却还嘴道:“据……据说这次封城,是有人找到了卵山族後人,为了培养能够统一武林的奇才,这次设局就是要抓到卵山族人,囚禁起来生孩子……”
赵殷道:“什麽混帐东西?我会干这种事?!”
他怒不可遏地朝阮北林踹去,韦剡木偏偏就在这时回神,飞快用剑鞘挡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回那副温吞模样,朝赵殷作了一揖:“表弟年轻,尚不能分辨是非,赵前辈,见谅。”
宁礼道:“睽天派多事之秋,首凤无暇调教子弟,情有可原。”
阮北林还想争辩,赵殷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没过多久,一名头戴帏帽的男子推门而入,左右打量一番,回家似的,十分自然:“赵殷呢?”
虽然被白纱遮挡,宁礼仍感觉自己视线与他相对。更诡异的是,对方穿着一身江湖上多年未见的翠白道袍,看守根本不该放他进来。宁礼一手扶剑,问道:“不知道。阁下的师父知道吗?”
与此同时,他看清了对方身後横七竖八倒下的看守,立刻长剑出鞘,谁知对方比他更快,硬生生将先手一剑逼成了防守。宁礼後撤三步,疾呼道:“裴慎!”
一旁的薛藻拔剑而出,刚刚还和他针尖对麦芒的晏小凌丶阮北林也朝裴慎攻去,谁知,裴慎脚下轻点,眨眼便避开所有招式,调转爱羽剑,飞快朝上一挥。
霎时间,剑光满室,四方八面,屋顶轰然碎落,将衆人掩入其中,直到一声巨响,玉屏风不知被谁撞倒,烟尘才稍微散去。裴慎踩着其中一人的胸口,道:“废物。”
此时,新一批护卫已经涌进客栈大门,为首的正是赵殷,人还没进屋,剑气已经不管厅中其他人死活地发了出来。裴慎的步法终于有些慌乱,飞身荡至梁上,正待从屋顶的破洞中跃去,苏息剑剑气又“嗖”地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将帏帽斜斜劈开,白纱随之坠落。
裴慎练剑回眸,全副面容都落在赵殷眼中,虽然多了一条疤痕,仍似当年龙虎台上意气风发,睥睨武林。赵殷足尖急促一点,直朝他所站立的檩条飞去:“找死!!”
裴慎提剑便迎,谁知,就在被近身的一瞬,一只手从高处将他一拎,直接捞到了怀里。
乔柯环住裴慎纤细的腰,不忘顺手把赵殷凭依的檩条砍断,接着,便慷慨而愉悦地将脸袒露在衆人面前,尤其着重向赵殷展示自己的笑容:“没错,我早就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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