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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祎在楼下被溅了一身酸臭,恶心得不行,想想便留了门,自己脱光了钻进浴缸泡澡。
泡进水里不多会儿,师祎就听见有人在门外小声叫着“师先生”。正纳闷——哪儿来的雏,这麽不灵光,门开着都不知道进来,还要人请吗?——居然听见门铃响了。
这是玩的哪一出?新出了什麽清纯款的套路?
师祎饶有兴致地接起了浴缸边的门铃电话,声音被热水泡得软软的,调子拉得又低又长,听起来有些勾人。
“喂,找谁?”
“师先生,我来给您送衣服。”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清亮,像个刚入学的大学生,话说得怪一本正经的。师祎平时不好这口嫩芽,他喜欢有些嚼劲的,但眼下这点儿假正经歪打正着合了他的心意,便对人说:
“我在浴室,给你留了门。衣服挂走廊,先进来等一会儿。”
浴室外传来动静,那人走进来还关上了门,轻手轻脚地在走廊放了东西,然後“吱呀”一声坐进真皮的沙发里,再没什麽动静了。师祎当真对“假正经”有了兴趣,便没泡太久,也没管什麽衣服,系了件浴袍就走到客厅,见到来人,愣住了。
只见叶茂已经歪在沙发上睡迷糊了。
叶茂的刘海有点儿长,垂着头的时候会遮住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来。他的下巴尖又圆又钝,有一坨软软的肉,鼻尖还微微有点儿翘,很显年纪小。嘴唇边缘圆润而模糊,薄而鲜红,有点儿盖不住他的大白牙,睡着也像在笑。
“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师祎在心里不断跟自己重复这句话,小心翼翼在沙发前蹲下,伸手撩开了叶茂的额发。客厅明亮的灯光打在叶茂的脸上,在他直挺的鼻梁和分明的颧骨侧面留下阴影,笔直的线条中和了下半张脸的稚感,再配上走势微微上扬的眉。
“太像了。”
那一刻,师祎几乎摒住了呼吸,拈着叶茂头发的手甚至有颤抖的前兆,从指尖到手腕都在发酸。这股酸意渗入皮下,从毛细血管蹿进微静脉,再顺着体循环只花了四十秒就回流到心脏,让师祎的胸口好一阵酸涩,忍不住叫了一声:
“叶嘉茂?”
好歹三个字里有两个字同音,叶茂条件反射般地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蹲在沙发边的师祎,又被惊地原地弹跳了一下。
由于楼下的KTV大包厢光线昏暗,人头扎堆,在五颜六色的彩灯下,师祎和叶茂谁也没看清谁。这一眼可以算是两人的初次见面。叶茂第一回惊是睡迷糊了,被声音吓的,第二回惊也是被吓的,可这惊吓纯粹是有人恃靓行凶。
不夸张地说,师祎是叶茂长这麽大见过最好看的男人。真人,电视上的明星不能算。
师祎的眼窝偏深,脸型较窄。骨骼的转折与体积都恰到好处,有一副东亚人种难得的好骨相,还被包裹在一层不多不少的丶柔韧的皮肉下。皮肉之上,眉眼都浓艳得像描过线,干净又分明,客厅的顶光让他的下颌显出一道利落的轮廓线。
这样一张脸被及肩的长发半遮半掩,如同一尊裹在黑缎中的石膏像。
不夸张地说,叶茂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不会亲眼见到比师祎更好看的男人了。
“叫什麽名字?”师祎开了口,他的语调平和而轻柔,说的却是叶茂听不懂的东西,“多大了?哪个场子的?”
“叶茂。”叶茂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师祎的态度冷静又笃定,让人起不了质疑的心思,“二十,还没满。”
至于最後一个问题叶茂听不懂也答不上来,好在师祎没有追问,却微微皱起了眉。毕竟相像的地方太多了,连名字都只差一个字。投其所好到这个份上,师祎要是没有丝毫警觉,那也只配当地主家的傻儿子了。更何况,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应该不多。
还好,还好眼睛睁开後,也没有那麽像了。
“谁送你上来的?”师祎很想把眉蹙得更深,可对着这张脸他生不出脾气来,顿了一顿,还是单刀直入,“有人包吗?什麽价?”
不得不说,生得好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优越资源。这样赤裸下流的问句,从师祎口中问出来,就理所当然得仿佛医生问诊。叶茂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了,一下子坐直起来,舌头都还捋不直就说:
“你衣服忘在楼下,我给你送来,挂在走廊墙上。”
叶茂喝醉了,师祎却没有。一句话足够他打通其中关窍,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随後问:
“不是我们专业的吧?钟朗的朋友?”
“唔,我是他邻居,住一栋楼。”今晚的惊吓有点儿多,叶茂的酒是彻彻底底被吓醒了,他平时就不太会与人打交道,眼下只想走,“不好意思弄脏你衣服,特意来道个歉。没什麽事的话,我先走了。”
“喝杯水吧。”不待叶茂回应,师祎直接起身走向吧台,用一丁点儿朗姆兑了苏打水,还往里面放了一瓣柠檬,“有在上学吗?”
“上的,在南新学院,念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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