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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整夜的闹剧还没结束。
这头刑警正忙着与律师费口舌,虚掩着的门被敲了敲就推开,是抢救室的值班医生找来了,推开门就问:
“抢救室5床叶芝凡的家属在吗?两个小时前救护车送来的,跟警察一起来的那个。”
师祎随之一惊,推着贺骏的胳膊就站直了。值班医生倒是认得叶茂,探头看了一眼就径直走进去说:
“5床病人不太好了,出来签一下病危,有创抢救做不做?”
年轻刑警一听便站起来,也没耽搁,抓起叶茂的胳膊,带着人就跟着医生出去了。
这个病人是叶嘉茂送进来的,听说不好了,便想跟出去听一听。步子刚迈开,被贺骏叫住:
“叶医生,他心跳一直在加快,一百二了。”
说这话时贺骏稍微侧了一下身,依在他身上的师祎立刻像垮了地基的房子一样,直挺挺地就往下倒。叶嘉茂赶紧上前把人接住,放平在地上,脱下白大褂卷了卷给他垫高後脑,转身又在值班室的办公桌里一通乱翻,翻出个听诊器来,跪在地上就开始查体。
“能说话吗?哪里不舒服?”
“刚刚眼前黑了一下,现在好了。”师祎很快缓过劲来,撑了撑胳膊肘想坐起来,被叶嘉茂二话不说按了回去,只好说,“头晕想吐,应该是脑震荡。”
“以前有过类似症状吗?最近有没有服药?静息心率正常多少?”
“神经性胃炎,经常犯恶心。心率80左右,偏高的。”犹豫了一下,师祎还是说,“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头痛,吃了两片阿司匹林。”
“查体查不出什麽问题,还是再去做个头部CT,差不多也隔两小时了。”叶嘉茂收起听诊器,掏出工作手机准备给CT室打电话,“阿司匹林影响凝血,平时血小板低吗?”
“有一点,好像是三十几还是四十,具体多少不记得了。”
“那你还敢出重症!”叶嘉茂一下子急了,越想越不安心,起身就要往外冲,“我去找张担架床来。”
师祎赶紧把人叫住:
“不用,急诊CT在住院楼里,四楼,走着去就五分钟。实在不行找神外借张轮椅。”
走着去担心颠簸,找床又确实花时间,想了想,叶嘉茂还是边打着电话,边往神外病区借轮椅去了。眼下师祎这种情况,又有贺骏在,就算警方想,人肯定也是带不走了。正好年轻刑警不在,年长的老刑警便跟律师装模做样打了两句官腔,说些什麽保持电话畅通丶随时联系之类的屁话,把这事不了了之,也就出去了。律师也不好在父子俩跟前杵着,便说去走廊透透气。
师祎躺着歇了不大会儿,擡手伸向蹲在一旁的贺骏,说:
“扶我站一站。”
贺骏不应声,捉着他的手往自己额头上贴,额上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沾在师祎冰凉的手上,有些潮意。师祎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说:
“地上太凉了,我後背都冷透了。”
声音轻了点。
贺骏向来架不住他这样。师祎平素里被他宠得无法无天,不常好声好气跟他说话,这样开口,就是真的在低头求他。贺骏不忍心。于是话音落,贺骏手上发力,带着师祎一起慢慢站了起来。站稳後师祎又是一阵恶心,扶着贺骏干呕,不过没吐出来。被贺骏支着歇了好一阵子,缓过劲,才问:
“录音是我原话吗?”
然後又自问自答:
“估计是。我有点想起来了,是我说过的,但是前後都不记得。我还说什麽了?”
“本来是要给他消了这个案子,没想到是桩大案。”贺骏避重就轻,拣了些要紧的说,“上午刚让老三去探探口风,晚上就被抓了,根本没叫别人知道,看来一直有人盯着。”
“原本是打算,要是没进档什麽都好说,进了档就进去洗一遭,只要不留案底也没什麽影响。现在不好说了。还是你打电话问我他在哪儿,我叫人查,才知道他被抓。”
听完师祎出神了片刻,又忽然问:
“好端端的,他跟我说那些做什麽?还是在车上。”
这下贺骏没有马上接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调出一个短信界面,递给师祎看。
短信往来是贺骏与叶茂的,基本每隔两三天,叶茂就会跟贺骏汇报一些师祎的近况,临近月底贺骏会给叶茂转账,不算太多,几万块钱。而贺骏的吩咐也不少,大多是指示叶茂一些师祎的习惯和喜好。两人关系开始的第一天,叶茂提着甜食上门,就是贺骏交代的。甚至在这之前,故意没让厨房蒸米饭,叫叶茂亲手做些吃的——那锅热气腾腾的砂锅面——也都是贺骏的安排。
几个月下来真真假假,掺和得分不清谁多谁少。
不过聊天记录滑到低,最新的几条往来就在前天夜里。
叶茂说:谢谢贺先生,但我依然想跟师祎在一起。最近方便见面,我们谈一谈吗?
贺骏回:如果是他的意思,可以。
叶茂答:好。
看完聊天记录,师祎掐着太阳穴深呼吸了几次,把手机递回去,哑着嗓子说:
“这里全是烟味,我要出去。”
这回贺骏没说什麽,扶着师祎开门出去了,不想一开门,发现叶茂和值班医生就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师祎擡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果不其然上方正好有个摄像头,也算是谈病危的惯例了。
两个民警和年轻刑警不知做什麽去了,不在,就老刑警守着,用手压着叶茂肩膀。值班医生一直在说,叶茂只听着点头,什麽也不问,一言不发。该交代的估计也差不多了,叶茂伏在墙上签了字,双腕上的铐子跟着动作一晃一晃,银亮的反光刺得师祎眼睛疼。于是师祎忍不住,上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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