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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建是清醒的,正在玩玻璃球。
玻璃球很小,其实就是弹珠,男生玩得比较多。
按理说,弹珠给四岁的小朋友玩不太安全,保不齐他们就会吞下去,但是薛建看到弹珠后异常开心,护士才勉为其难允许他在范昌的注视下玩儿。
薛建知道自己生病,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多严重的病,一直乐呵呵地。
“他真的是很乖的孩子了,”范昌说,“刚发现他发病的时候,他不敢和我们说,他觉得是他不听话才生病了。后来可怜兮兮地拉着我说头头痛,我都心疼死了。”
南栀看了薛建片刻,说:“其实如果我没法做手术,你也会带他去首都的吧?”
“不知道,”范昌如实道,“让我看着他死,不太可能,但去首都,我妈没人管,她……”
范昌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师从小就教他们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但也不是每一对父母都是称职的。
范昌在普外,也见过很多带着孩子的病人,或是带患儿来看病的家属,他们对孩子的呵护是范昌羡慕的。
尤其是妈妈,来彻夜照顾孩子的总会是妈妈。
但范昌确实没体会过这样的母爱。
“她没帮我说句话,我确实挺生气,但现在想想,也无所谓了,有她在,我才算有个家,这些年她也有帮我做家务,我给她的钱,她都给我姐了,自己也没花多少。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把小建带大,他能健康长大我就知足了。”
南栀直来直去的脑回路其实不太能理解范昌的想法。
她知道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但还会有不绝对的母爱吗?
她认知中的母亲有两种,一种是她亲妈,不太喜欢她,想带着她一起自杀。
另一种是黄春兰,什么事都惦记她,家里煮个鸡蛋,都得给她留两个。
范昌举了个例子,“有的做父母的,对孩子很好,恨不得把所有钱都花在孩子身上,但是控制欲很强,让人窒息。有的不愿意听孩子的话,但对外人言听计从,每个人都有缺点吧。”
南栀好像理解一些了。
她亲妈有很多缺点,但也会有优点。
比如她对箫珵就很好,南栀和箫珵回忆中的母亲像是两个人。
想明白这一点,南栀有点儿释然。
她亲妈是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用在意,反正再也看不见了。
南栀真心说道:“其实该我们谢谢你,你能相信我们,选择我们做手术,帮了大忙。”
好消息,南栀后天又排了一台手术。
“理解,”范昌说,“凡事总有第一次,我们做医生的也不例外,现在条件好了,还能学习、练习,以前还不是直接上手?我作为同行,在了解你的水平后选择相信你,这不是很正常吗?”
对于南栀来说,就是这份相信难能可贵。
病床上的薛建忽然欢呼医生,玻璃球落在地上。
薛建看向范昌,指着球说道:“跑了。”
范昌捡起弹珠,“咱玩点儿别的行不行?”
薛建指着窗外,“爬树树。”
范昌:“……你见谁家四岁小孩还说叠字?爬树不行,换一个。”
薛建乖巧道:“玩泥巴。”
范昌:“再换!”
薛建:“打雪仗。”
范昌:“……”
薛建:“堆雪人!”
范昌把弹珠还给薛建,“还是玩这个吧。”
薛建咯咯咯笑起来,继续玩弹珠去了。
范昌:“……我怎么好像被他耍了。”
南栀很肯定地点头,“是的。”
经过薛建的努力,成功让范昌接受他玩弹珠这件事!
范昌说了来自地狱的笑话:“不愧是刚开过的脑子,就是新!”
薛建手术过去三周,来神外看病的患儿比从前多了一倍。
韦宁雨的“宣传”很有效果。
虽然南栀仍然不算忙,小儿神外的情况和儿研所也没法比,但有患者就是胜利!
现在他们再去食堂,都能挺起胸膛、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阮乔表达大摇大摆的兴奋时,尚延评价道:“你们平时已经很大摇大摆了,不用手术团队。”
耳鼻喉的段嘉:“相当拽,拽是你们的特色,不分时间。”
南栀谦虚道:“我们没有这么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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