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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接近中午,但是深秋的冷风并没有让人暖和多少,尤其是对于几乎没有衣服穿的他们来说。
“你看那个挂着红布的小店。”小馀坐在喷泉池的台子上伸了伸懒腰,那里是唯一一个没有长青苔的地方,“马上就要到新年了,东区的人们都会在家里挂上那些春联福字,还会放鞭炮庆祝。据说这都是纪元前的习俗了……”
“啊对了,你再看那边的广告牌。”小馀忽然指了指远处一块色彩斑斓的大铁牌,“上面写的是‘游乐园新开张,新年特别开放’。”
“我之前出去的时候确实在附近看到了游乐园建成的轮廓,看上去真的很有意思。想不到这偏僻的小地方还会有这麽大型的游乐园,估计过了几年这里会迅速发展起来吧。”
“你应该不知道游乐园是做什麽的吧,里面会有很多非常好玩的游乐设施……”
小馀细数着小时候他那两个还爱着他的父母带他游玩的经历,一件又一件都是谢落闻所未闻的事情。
“那时候真的很开心。”他看向远处,漆黑的眼里仿佛映照出过去的自己,“只可惜啊,来到这里的都是被抛弃的人。没有那些人的允许,我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谢落安静地听着小馀插空讲述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不过在他看来外人过得也不是都很快乐。
他能看见路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在开心地肆意奔跑,却又被出来寻找他们的大人捉住批评,也能看到大人们在路边悠闲散步,但会因为工作的琐事而苦着一张脸,还有各色店铺之中吆喝买卖的人群,他们有时能够因为赚钱而开怀大笑,有时也会因为没有生意而骂街。
从幼儿到成人再到老人,不同年龄段的人们在同一条大街之上奔走往来,好像一幅人生的绘卷。
只不过那些人的都很精彩而且有无限的可能性,至于他的……
望向立在庭院外围的铁栅栏,谢落没敢再往下细想。
有人恰好在此时拖着蛇皮袋从酒店里出来,然後打开了那道隔开外界和内部的栅栏门,最後将蛇皮袋丢进了卡车的货箱之中。那些人大概是忙着处理被玩没的人又或者是病死的人,根本没有发现有两个人正坐在喷泉边偷懒,复又嬉笑着回到酒店之中。
“咚”的一声巨响让谢落不禁跟着抖和了一下,唯一的栅栏门再次被关上。
它就是一道天堑,不仅隔绝了两块地域,更分开了或自由或被束缚的人。
“我们应该一辈子都只能在这里了。”小馀忽然从石台上站起转过身来面对谢落,指了指自己脖子上面的一块凸起,又凑近谢落指了指他眼角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说道,“只要这个芯片没有除掉,我们一辈子都踏不出这里一步。”
谢落沉默不语,不动声色地朝後退了半步。
在这一刻他想了很多,还有很多可能性,不过他不会直接说出口。
每个人用来定位监视的芯片都安装得极其随意,但是他却因为被格外看待,芯片被装在了一个拆卸难度极高的位置——眼睛下方。
但是眼睛下面只有骨头没有大脑,这也就意味着他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麽,你连句话都不会说。”小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站在门前的他被阴影笼罩,看上去难免有些阴郁,“小哑巴,我们回去继续打扫吧。”
谢落转头小碎步跟上去,他其实不是很想回到那个阴暗又臭味熏天的小地方,外面的空气相比而言清新很多。
但是小馀曾经跟他说过,他是他的朋友,他们应该互相帮衬互相依靠,作为在这里唯一的精神支柱。而且小馀还强调过,他比他大很多,作为阅历更加丰富的人引导年幼的後辈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如此的话,他跟着对方或许会更好?
谢落这样想道。
至于朋友之间到底该做什麽,该怎样相处,他们之间到底是泛泛而交的普通朋友,还是生死之交的过命朋友就不得而知了。
……
越过谈好价格的一衆人群,谢落随着小馀一路回到二楼需要打扫的几个房间。
相比于他们离开之前,这里明显已经干净了不少,那些来交易的人们大多都下好了单,在更高的楼层吃饭玩乐,所以此时的二楼只有打扫卫生的孩子们。
谢落注意到有些人因为他明目张胆的偷懒而投来的鄙夷目光,还有数量明显减少的人。他悄悄地朝身边的小馀身後夺躲去,掩耳盗铃般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那些人。
小馀因为年纪大个头大,常常更加明目张胆地浑水摸鱼,甚至还会命令其他的人,那些人打不过他除了瞪眼也没有别的办法。
小馀走到原来的房间後便直接找了个角落继续假装打扫卫生,而谢落却在进门前下意识朝二楼尽头的房间扫了一眼。
这里本该有一道紧紧用电子密码封死的大门,但是此刻大门却漏出了一条缝隙。
缝隙狭小而又隐秘,一般情况下还真不容易发现。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任务,迈步向走廊尽头走去。
他凑上前朝里面瞟了一眼,差点被里面无数的玻璃器皿闪到眼睛。
雾气缭绕之间,连接着透明管道的水龙头正不断喷射出大量的淡粉色粉末,密集的粉末经过一系列瓶瓶罐罐之後与水融合在一起,被送到一处大锅似的玻璃缸中。玻璃缸的正上方有一支细长的蛇头型水管,其中滴落的深红色水滴混杂在透明液体之中,画出一道道漩涡似的鲜艳螺旋,最後汇聚成淡粉色的液体灌入下方的饮料瓶中。
这不就是那群人经常喝的东西?
原来就是在这里生産的?
什麽样的制作过程需要这麽神秘?
谢落不经冒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朝後退就要去寻找小馀求助。
“你在这里做什麽?”
一道冷冽的女声在他背後猝不及防地响起,紧接而来的是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咚咚”的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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