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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了有足足一分钟,奚午承还是没说话。奚午蔓抬眸对上他质疑的目光,丝毫不慌,她已琢磨好措词。
“哥哥,你没有受伤吧?”她软着嗓音,向奚午承走近两步,连她自己都信了她真的关心奚午承,“哥哥有没有弄疼手?”
虽然她知道,奚午承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
不出她所料,她的关心起了作用。她看见奚午承的脸色明显有所缓和,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抬手用指尖勾住她大衣的纽扣,吓得她本能就要后退。
奚午承半分青眯,语气陡然冷了下去:“怕什么?”
“没……”奚午蔓强迫自己站定,大脑飞速运转,设想好说辞应对即将可能会发生的每一种情况。
脑子里想得很好,可当奚午承把她按在椅上,慢慢解开她的衣衫,她突然意识到一点,再动听的话语除了激怒他,起不了其余任何作用。
而令奚午承青筋暴起的,是她身上泛紫的吻痕。
他居高临下地审察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深浅不一的紫色痕迹持续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奚午蔓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他却异常平静,只说了两个字:“恶心。”
她看着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身大步离开包厢,心里莫名一堵。慢慢穿好衣,她耳边不断回响刚才奚午承说的那两个字,逼迫她去琢磨这话的意思。
她拿起筷子,一边吃桌上还一点没动过的热菜,一边思考,在填饱肚子后放下筷子的瞬间,她突然想明白了。
因为她身上有别人留下的印记,所以他说恶心。他把她当作世上最肮脏的一件东西,带着绝对的鄙夷说出那两个字。
他试图通过这简单两个字,将一种完全出于他私心的耻辱观念根植到她心底,令她自卑,令她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逃遁往乌漆墨黑的下水沟。
可他也无数次在她身上留下过印记,为什么他从来不说恶心?
肖茜开车送回奚午承的别墅的路上,奚午蔓一直看着车窗外的细雪,她想安安静静思考,关于“恶心”,关于奚午承和穆启白对她做过的事,肖茜却一直尖着嗓子说话,跟当家的麻雀一样。
“我说你这个人,没事惹奚总做什么?”肖茜完全一副说教的姿态,“你把他惹生气了,回头还得我去哄。奚总已经给了你很多了,你就不能安分点?奚总当你跟亲妹妹一样,你不要总是这么不识好歹,总惹他生气。你一个不知道哪跑出来的孤儿,攀上奚家这么个高枝,可知足吧。唉哟,得亏奚总心肠好,换了我,早把你赶出奚家了。”
不知道肖茜突然抽什么风,奚午蔓只觉得耳朵疼,仿佛全世界所有手机都调到最大音量在她耳边播放噪音。
她降下车窗,试图用风声降噪,又遭到肖茜更刺耳的怒吼:“你要死啊!这么冷的风,你开窗干什么?”
风声确实起到很好的降噪效果,奚午蔓懒得理会她,重新集中注意力思考奚午承说的“恶心”。
肖茜暴躁地关上奚午蔓打开的车窗,强迫奚午蔓听清她的话:“我是出于好心,才好言相劝,不然,我话都懒得跟你说。”
奚午蔓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依旧看着窗外,疲倦开口:“您很烦。”
“你说什么?”肖茜目光凶狠,旁边一辆突然变道加速的车使得她没敢回头看奚午蔓,她只能将火气通过语言发泄向后者,“你敢嫌我烦?我看你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奚午蔓沉默着,往左挪了挪。
以为自己的气势压制住奚午蔓,肖茜越发放肆,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小贱人,你就等着吧!奚总知道的话,我看你这贱货怎么收场……”
肖茜话音还未落,突觉座椅猛地一震,她差点踩了刹车,后车跟得很紧,她没敢。迅速回头看一眼身后,发现奚午蔓坐在她正后方,脚还踩在她的座椅靠背后。
奚午蔓收收腿,朝着椅背猛地又是一脚,从车内后视镜中看见肖茜脸上明显的惊慌,弯腰从中央扶手箱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卫生纸,顺手取走杯架里的水杯,用水打湿纸巾,擦净椅背上的鞋印。
“你疯了吗?!”肖茜再次暴怒。
奚午蔓把水杯朝副驾驶一砸,也不管杯里的热水四溅,手扶着驾驶座椅背起身,弓腰抓住肖茜的安全带,作势勒住她脖子的同时,将唇凑近她的耳,以阴沉的口吻轻声问她:“我哥知道你话这么多么?”
肖茜明显被吓住,差点没稳住方向盘。
奚午蔓不再多说什么,松开安全带,把揉成一团的纸巾往肖茜面前一扔,坐回先前的位置,继续看着窗外思考。
直到奚午蔓下车,肖茜都没敢再说一个字,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近傍晚的时候,雪明显大了。天很快彻底黑下,别墅花园里的灯光映亮纷纷扬扬的雪花。
别墅一楼没开灯的画室里,奚午蔓走到窗边,偏头看窗外的雪,手中木质调色盘上的色彩被室外的灯光笼上一层均匀的橘黄。
;身后的灯突然亮起,已经进到屋里的佣人又退到门口,敲了三下门,才叫奚午蔓到餐厅吃饭。
奚午承还没有回来,医生钱莫贪端给奚午蔓一碗汤药,没说是什么。奚午蔓猜测是奚午承吩咐的,因为昨晚的事。
吃过饭,奚午蔓回到画室继续没完成的油画,没注意窗外的雪越落越大,墙上挂钟的时针慢慢指向十二。
隔着玻璃窗听不见外面的风雪声,画室里分外安静,画笔调和颜料与刷过画布的细微声音,轻轻拿放颜料的动静,都像梦中飘渺的乐曲。
嘭一声巨响打破这夜的宁静,奚午蔓的小心脏突地一悬,右手抖落画笔上刚刚沾满的颜料。
那坨颜料擦过鞋尖落到地板上,奚午蔓闻到越发浓烈的酒味,后背不由得一凉,缓缓侧身朝门口看去,果然看见醉醺醺的奚午承。
“你冲茜茜发脾气了?”奚午承斜着身子靠于门垛,口齿有些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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