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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酒保捧着雪克壶无措地站在一旁,连根胡子都不敢动。我差点打翻自己的杯子,手伸过去扯了扯虞百禁的衣袖:“我知道了。你喝多了。”
史无前例地,他把袖子从我手里拽了出来,难过地,抵触地。我大为震怖。“你说,我在听。”
他却不再理我,扭头冲着吧台内侧不知该不该逃走的酒保说:“他,他不要我了。”
我汗都下来了。
“他是我的初恋。”他把脸埋进我的双掌之中,“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会改的。但你也要给我补救的机会啊……”
“啊,呃,嗯,他喝多了,我会照顾他的。”我朝同样汗如雨下的酒保点一点头,“您忙去吧。”酒保活像个被皇帝赦免的逃兵,脚底抹油,“那丶那边有客人……我给您上杯水啊,清水。”
“站住。”
一根从橄榄里拔出来的竹签短剑一般刺向酒保伏在吧台上的手,在扎穿他手背的前一秒被我拦下。我钳住虞百禁的手腕与之角力,连带着他整个人一并搂向我,跟酒保说:“别管他,走你的。”
“不要冰!”虞百禁趴在我肩上叫唤,“我的心很冷。”
我的尸体也很冷。
但我还是耐着性子跟他沟通,“我什麽时候说不给你机会了?想要爱……也没有错,我不是在指责你。”
“你不喜欢我对待你的方式,那就告诉我怎麽做才是对的啊。”
八点过後才陆续上座的小酒吧里,在他人异样的注视抑或是我的错觉中,他双臂环抱住我,脸埋在我怀里闷闷地说,“你不把你的感受说出来要我怎麽办呢?我还要错多少次,你又会离开我的……”
“不要去预设还没发生的事。”
我僵硬得像块墓碑,胡乱拍着虞百禁的後背,心中默念,爱是感受,不是逻辑。他是没有心,可他有知觉,会被刺痛,被伤害。我也不在意旁人对我的看法了,在意他此刻的心情就足够。我也是个凡人,兼顾不了那麽多。
“好了,好了,一杯马天尼就喝成这样……”
话既出口,一道闪念陡然掠过我的心头。冷不防的,虞百禁游移在我背後的手按住了我的後颈,以一种介乎强硬和情人间暧昧的姿态,语气却是和方才“醉酒”截然不同的镇静:“别回头。
“你的左後方七点丶八点处,右後方四点二十分,一共五个人在看这边,右边两个在向我们靠近。”他亲了一下我的颈侧,“你现在从椅子上下来,别往後看。跟我走。”
酒保端着不加冰的常温水回来了,虞百禁把酒钱和小费塞进他马甲的口袋里。他似乎懂得了什麽,又没有完全懂。
“北边的走廊里有钟点房……满客的话就上楼吧。”
“多谢。”
虞百禁拉起我,绕过坐满了人的卡座,混进越来越稠密的人群,还能听到不远处女人的抱怨声:“长没长眼啊,踩着人了你!”
“还是被跟踪了。”
我情感上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已经率先进入了备战状态,加快步伐,紧跟着虞百禁,踏进酒保所说的丶一条铺着破旧地毯的长廊,“你什麽时候发现的?”
“你吃樱桃的时候。”他捏了捏我的手,“真可爱。”
我甩开他,和他按顺序去推每一间“钟点房”的门,都锁着。有些房间里隐约传出人的窃语和肢体摩擦声,也有些是谩骂。“还真满了。”我说,“顶头那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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