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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女人转过身,连情绪都被脸上凹凸不平的伤疤掩盖。她看着昏暗中的窗帘一字不发,眼底好像有莫大的悲哀跟冷漠。
许久后,她才轻轻开口:“把窗帘拉开吧,透点光进来,人总不能一直在黑暗里待着。”
林簌乖乖地点头,抬手拍了拍肩上沾染的泥土,又贴心地倒了杯水给她才拉开窗帘。
灌进来的阳光让床上的女孩动了下,陈斐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背,女孩又安安稳稳地继续睡着。
“姐,要不要叫心雅起来吃饭?一会儿该凉了。”
“不用,让她睡吧,等她起来再给她热热。”陈斐起身站在窗边,习惯性地打量着房子周围,“黏黏跟小寻一起来的?他发现你了吗?”
“没有,我没跟他们正面打过交道。”林簌知道她问的是纪流,犹豫着说道,“……纪队长身体看着恢复得差不多了,他那弟弟走哪儿跟哪儿,姐你放心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陈斐冷笑了一声,有些疲倦地点了根烟提神:“伤好了,不代表他不会疼,你当那些伤害没有后遗症吗?”
林簌垂下眼,小心翼翼地“嗯”了声:“姐……对不起,是我没管好我的人,我真的没想过向博文会擅自对纪队长下手。”
陈斐没接这句话,听出他还有没说完的下文,径直拆开饭菜,盛了碗给他:“还有话要问我?”
林簌听她语气没有疏远自己的意思,立马抬头看她,双手接过碗。在这个世界上,他永远不会对陈斐撒谎。
“姐……向博文我们真的不管了吗?他再怎么说也是替我们——”
“好了。”他话还没说完,陈斐就淡淡瞥了他一眼,“他是你救回来的,他对你衷心,但对我可不衷心。”
陈斐转向他,问道:“他动黏黏,你觉得我应该再帮他吗?”
林簌没说话,他知道答案了。
只是……
向博文也是爹不疼娘不爱,从小被弃养导致心理变态,心狠手辣起来虐待动物都是家常便饭,靠混社会偷东西才勉强活到现在。
之前生病偷药被抓包,药店老板不要命地把他摁在地上打,快被打死的时候是林簌给他付了钱救下的他。
向博文从那时起就一直跟在林簌身边,帮林簌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他对林簌的感情很复杂,但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惹过他的人,他哪怕不要这条烂命也一定会报复回去,但唯独林簌例外。
他愿意为林簌承担所有罪名,即便这些东西跟他完全没关系,即便他被程间寻折磨到心理防线崩溃也绝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林簌的名字。
而林簌只当他是一把趁手的工具,用久了多少也有点感情。
只不过他本身就是凉薄之人,他感情的归属地很单一,分不出其余的在向博文头上了。
陈斐静静吃着菜,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食欲了,吃饭对她来说只是能让她继续活着的途径。
“小林,你是觉得我冷血吗?”
“当然不是!”林簌脸上对向博文仅剩不多的怜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命都是姐救的,我一辈都只跟着你。”
能为你死了也求之不得。
他不敢说这句,只是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陈斐随意对付了几口,看着林簌依旧惨白的脸,夹了块排骨给他:“养了这么些年,怎么也不见你气色变好点。”
林簌拨弄着排骨没舍得吃,看着陈斐轻巧地笑着:“我从小体质就不行,已经好很多了。本来连几年都过不了的人,能活到30多岁——”
“姐,我知足了。”
陈斐点了下头,放下筷子上床躺在女孩身边,吩咐道:“我休息会儿,一个小时后叫我,还有事要办。”
林簌听话地点点头,捧着碗连吃饭都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极轻地关掉灯,隔着远远的距离望着陈斐,眸色里晦暗不明,像是对母亲的依赖,又好像包裹着浓烈又不敢说出口的爱慕跟贪恋。
眼前的光影一点点退去,他就这么看着,脑中又闪过了他第一次见陈斐的时候。
……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男孩脸上,男孩光着上身跪在河边的石子路上,膝盖已经破皮流血。太阳在他脸上暴晒,浑身都是通红一片。
“没用的东西!赚不到钱也逗不了老子开心!”粗狂的男人又给了他几巴掌才骂骂咧咧地走开。
男孩神情呆滞地跪在地上,身无分文也没能力反抗,膝盖跪得红肿一片他也想没有知觉,一直定定看着地上发呆。
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面前的河流上突然飘过一个女人,他麻木的脸上才有了点表情,胆怯地往后看去,没看见男人的身影于是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跑了过去。
被拽上岸的女人身体都泡胀了,男孩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大着胆子凑上去仔细观察了下。女人衣服破破烂烂,身上也伤痕累累,但即便这样也能看出是个二十来岁的明艳美人。
“咳——咳!”
天无绝人之路,女人从剧痛中惊醒,醒来的那一瞬间脑子都是空白的。混乱的记忆不断冲击她已经溃不成军的脑细胞,让她痛到几乎要窒息。
男孩就这么静静在旁边守了她好久,好不容易见人醒来了正想伸手拉她,就被她警惕地一掌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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